“生死符也改变不了。”
“生符以吸取他人今生的气运,命数,而改变来世的命运;死符相反,献符之人以今生的气运、命数,换对方来世一命。”
……
所以,在自己所谓的上辈子里,死的人才是他陆隐见?
—
白明霁昨夜在老夫人屋里陪了她半夜。
老夫人醒来后便一语不发,目光呆滞,死死地抱住了那罐子核桃,一直到天亮。
白明霁让春枝去备了粥,亲手喂她,“祖母,吃点东西。”
老夫人依旧一动不动。
白明霁从未在一个老人身上看到过绝望,无声无息的疼痛,才最让人难受,放下粥碗,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祖母,父亲走了,可二爷还在,您还有您的孙子孙女呢,我们都还在,会陪着您。”
老夫人眸子颤了颤,缓缓转头看向她,许久未说话的嗓音里带着压抑的哭腔,疑惑地问道:“我这把老骨头,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上天就不把我收走呢?”
白明霁心口乏酸,下意识地抱住了她,低声道:“祖母好得很,还得长命百岁,谁敢来收?”
老夫人又落了一阵泪。
白明霁拿出绢帕替她擦干净,安抚道:“祖母,父亲已去,还请祖母定要保重身子,郎君自幼没了母亲,如今又失去了父亲,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只剩下老祖宗您了。”白明霁从不是一个善言之人,也不知道如何去劝人,可此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就像是从心底自个儿蹦到了她的嘴边,哑声道:“昨儿夜里他已怄晕了过去,老祖宗要再有个三长两短,您让他怎么活?”
老夫人愣了愣,握住白明霁的手,紧紧地捏了一阵后,便也不再发呆,松开了怀里的核桃罐子,终于开始了进食。
伺候完老夫人早食,白明霁刚出去,便听余嬷嬷禀报,晏长陵醒来后像疯了一样,突然跑了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至今都还没有回来,“少夫人,要不要派人手去找找?”
“不用。”他去透透气也好。
有周清光,他不会有事。
灵堂内不能没有晚辈守着,白明霁虽一夜没睡,还是坚持去了灵堂。
很奇怪。
孟挽的事,一度成了她的心魔,按理来说应该刻不容缓,可此时,她却想替晏长陵守住这一方后宅,想让他的遗憾更少一些。
午后晏长陵才回来,白明霁还跪在灵堂,跪得太久,膝盖都麻了,看到晏长陵后,想起身,却动不了。
晏长陵眉头微拧,走过去蹲在她身前,把人背了起来,径直往院子里走,路上还抚了抚他的膝盖,“疼吗?”
“有点麻。”
“傻。”疼了不知道去歇息?
白明霁趴在他背上,见他似乎已从悲痛中走了出来,便问道:“宫里的情况怎么样?”
“我没进宫。”
白明霁一愣,“那你去哪儿了。”
沉默了好一阵,晏长陵才低声道:“钱家三娘子,走了。”
白明霁脊背一僵。
还是走了……
可上辈子她并没有死啊。
晏长陵察觉到了她的僵硬和疑惑,将她往上搂了搂,柔声道:“别胡思乱想,其他事,等休息好了再说。”
白明霁确实太累了。
回去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到了天黑才醒。
翌日一早,晏侯爷便要下葬,府上所有人都守了一个通夜,天一亮便出了殡。
立夏以来,连着晴了一个多月,侯爷下葬那日,天上却落起了雨点。
一代万户侯,护过边疆,卫过家国,出殡的队伍从街上经过时,路过行人,无不肃穆。
白明霁跟在晏长陵身后,走在队伍的前面,待裴潺的马匹经过时,只看到了队伍的尾巴。
刚从青州回来,裴潺并不知道城内发生的事,看这队伍的阵势,应当是个大户人家,倒是好奇,转头问广白,“这是哪家的贵人过世了?”
广白也是刚接到人,还没来得及禀报,忙道:“晏侯府的晏侯爷,前日早上走的。”
裴潺一愣,晏侯爷?
想起那日在晏家军营,朱光耀一枪砸下,晏侯爷用一只伤腿撑起了身子,反败为胜,心头由衷地佩服。
在刑部见惯了人性的丑陋,晏侯爷这般铮铮铁骨,已是少之又少。
裴潺翻身下马,与众人立在一旁,肃穆送了一程,直到瞧不见队伍了,才转过身,匆匆走向马背。
他查到了一个大案子。
至关重要。
必须立马进宫。
可就在要上马背的一刹那,却在人群里看到了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孔。
白明霁当年能被刑部尚书看中,雇她留在了刑部担任画师,并非是看上了她与太后的关系,而是她当真有那个本事胜任。
跟前的这张脸,与白明霁那日作的画像一模一样。
对面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目光望了过来,对他额首轻轻一笑,那笑容倒是像极了白二娘子那只鹌鹑。
裴潺愣了愣,下一瞬,瞳孔突然缩紧,一把推开身旁的广白,自己也顺势藏在了马匹后,“躲开!”
话音刚落,几只冷箭,便射在了马肚子上。
马匹一声痛嘶,扬起了蹄子,疯了一般狂奔,没跑几步,便倒在了地上。
“有刺客!”广白被裴潺推到在地,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神色一肃,翻身爬起来,往放冷箭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