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你是穿书的?(154)
穆云之望着那久违的面容,鬼使神差地应道:“好。”
参汤端了上来,他拿勺子喝了一口,鲜美甘甜,入口回味无穷。
“为什么这么好喝?”穆云之忍不住问。
岁谂安:“因为加了山鸡,我做了这么多次饭,知道师尊最爱吃的就是山鸡。”
穆云之脸颊一烫:“是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钟爱此物。”
他低头默默喝汤,忽然勺子被人夺了去。
岁谂安拿着勺子,目光炯炯:“来,我喂你。”
穆云之虽未尝情爱,却能读懂少年的眼神——那是一种含情脉脉。
心脏砰砰直跳,碗中鲜美的参汤被一勺勺喂进嘴里,穆云之感叹对方厨艺的同时,自己又忍不住回忆眼前的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谂安不是已经死了?难道他是在做梦?
“……谂安?”穆云之眨了眨眼,“你真的是谂安吗?”
少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耸了耸肩:“若不是我,还能是谁。”
这声音听上去有一丝异样。
就在此时,他的目光陡然清明。
定睛一看,眼前之人并非他曾经倾注心血的爱徒,而是与他有着八分相似的岁安。
穆云之的目光一瞬间冷了下来:“怎么是你?”
少年:“什么怎么是我,师尊方才不是还顺从地喝我的汤吗?”
穆云之:“那是我神智不清醒,还有,你不要再叫我师尊!”
他用力推开眼前之人,却不慎碰翻了对方手中的瓷碗。
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岁谂安凝视着地上的残片,神情复杂。而穆云之迅速环顾四周,发觉与刚刚看到的景象又有不同,警惕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
岁谂安叹了口气,拿起扫帚,将碎片一一清扫:“这是一个久无人居的民宅,我见周围没有红莲教的行踪,才暂借此地落脚。”
穆云之鄙夷地望着他:“是你带我来的?”
少年不可置否。
穆云之:“你的目的是什么?想剖开我的肚子,拿到舍利子吗?”
岁谂安已经死了,这个少年当下又莫名其妙跑到他身边,仿佛想一切都变回原样。
“师尊,你这是怎么了?”眼前的少年忽然放下扫帚,目光透着狡黠,“我快被你看得脊背发毛了。”
“啊……”穆云之方才只不过在思考,没想到自己刚刚一直不自觉盯着少年看,最后只得轻咳了声,万千思绪汇成一句,“我在问你话。”
岁谂安:“我可以回答你,不是为了舍利子。”
“那是?”
“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师尊您一直在我身边。”少年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这样真好,现在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人了。”
这话说得穆云之难以接下去,在那只手触及肌肤之前,厌恶地避开:“都说了不要叫我师尊。”
岁谂安面色如常:“好吧,我可以叫你穆云之。”
“穆云之”三个字本无特殊之处,他早已听惯他人如此称呼。然而此刻从少年口中说出,竟多了几分暧昧的挑逗。
穆云之背脊发烫,转过头去,不愿再面对这张脸。
“好了,参汤被砸坏了,我现在要去重新做一碗。”岁谂安俯身,温柔地轻拍他的身体,“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无论发生何事,都要记得,有我陪在你身边。”
穆云之侧过头:“对了,江左龙呢?”
少年身躯微怔,好半天才问:“谁是江左龙?”
穆云之哑然。
岁谂安捂唇起身,笑声阴冷:“哈哈哈,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只需记住我,其余的人你该忘掉的都必须忘掉,你现今伤痕累累,想必也没有抵抗之力,乖乖待在这,放心,这世上只有我对你最好。”
穆云之听完,懊恼地捂着头。
没想到自己刚与那些人会面,即将到达墨白凤的住处,就迎来了这种事。
岁安是哪个势力的人?把他抓到这里究竟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是这个少年只是与陶儿一样中了红莲教的醉仙丸,正在帮他们做事,本性并不恶劣。
可是……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不像是为了红莲教,更像是为了另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穆云之愈加困惑,直到少年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才发现角落里躺着一把积尘的桐木琵琶。
眼下无所事事,他轻拂去琵琶上的尘埃,重新固定好琴弦。只要有这琵琶在手,便觉处境尚未至绝望之地。
“你就这么钟爱这把琵琶吗?”少年的脚步声再度响起,“我记得从见到你开始,你就只剩下琴弦,未曾携带琵琶。”
穆云之专注擦拭琵琶,不予理会。
岁谂安对他的冷漠态度不以为意,默默走近,坐于他身旁,手托腮帮道:“穆云之,我本来想再给你熬一锅鸡,可惜缺了人参,再去采很费时间,不如你现在为我弹一曲琵琶如何?我想听。”
穆云之斜睨他一眼:“我为何要弹给你听?”
岁谂安:“因为你除了此地,无处可去。”
穆云之:“……”
他不愿与这位身份成谜的少年正面冲突,弹奏一曲琵琶并非难事。既然对方想听,他便让此人一次听个够。
他用自己极其蹩脚的方式弹奏了一首乐曲,这首乐曲堪称魔音贯耳,刺耳难耐。然而,岁谂安非但没有露出半分不适,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反倒是坐在床沿,一脸的享受,仿佛沉浸在某种难以言喻的愉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