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再走捷径了(449)+番外
可他并不止是一个人,手下还有近百名护卫弟兄。他们原都出身清白,只是听从皇命调到永安翁主手下做事,向来唯他的命令是从,要是说自己就此脱身不管不顾,任由他们被逐一问罪,那此后经年,他都难以再睡得安稳。
车槐还记得,当他提出用北军都侯的位子,换手下平安过关之时,唐使令看他的眼神。
两分惊讶三分审视,还有几分看不透说不明的意味,然后便点头应了。
“车统领能力过人,心性也不错。”唐使令很快就恢复了先前的漠然:“若是就此回乡赋闲,却是可惜了。”
再然后,他便毫不犹豫地接下了坐探的新身份,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培训以后,就收到了第一个任务:监视襄侯虞楚。
绣衣使司直接效命于御前,皇帝的态度对他们来说胜过一切。
陛下先前深恶此人,派到他府上的坐探足足有三人,每日轮班监视,就是只言片语都要录下来呈报上去。
那虞楚倒也乖觉,应是猜到了陛下并不待见他,所以干脆把这些年搜罗的家财打包全交上了去,又遣散了侍人下人,自己每日粗粮布衣,节俭度日。
定侯被杀,虞楚入狱之后,他们本已被召回待命,没想到事情一波三折,定侯原是被第二十八房小妾的前夫买凶所杀,还嫁祸给了襄侯虞楚,令他蒙冤受难酷刑加身,就算侍医尽力医治,也依然落下了残疾。
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陛下对他的忌惮大大减轻,甚乎还生出了些许不忍,这一年多来频频恩赏吃用之物,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也表明了他的新态度。
这种表态对绣衣使司的影响,就是先前派过来的坐探们,接二连三地被调回去了。
他是最后一个,今天也是监视的最后一天。
过了今夜子时,他就可以彻底抽身,远离这位命运多舛的襄侯了。
说实话,他从一开始,就没觉得这位能掀起什么风浪。
想想吧,能毫不反抗便被永安翁主带回去,差一点变成内宠的,能是什么心机深沉的货色?不过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小白脸罢了,现在又手不能提,跛足难行,哪里值得再浪费时间。
上面已经给了准信儿,说他在坐探期间表现出色,回去就能升成干探,离真正的绣衣使者更近了一步。
车槐不在意职位,他在意的是升职之后,傣?又能增长不少,虽然不能跟先前做统领时相提并论,但也确实能解决不少问题。
永安翁主出事之后,虽然他最终安然无恙,但家族也迅速与他划清了界限,就连妻子的家人,也逼着她跟他和离。
但妻子并不同意,坚持要跟他祸福与共,所以他就算再苦再累,也一定要让她过得比先前更好。
做坐探的日子太苦,整日的不着家,就连妻子病了都没空照料,他也实在是做得够够的了。
好在这一切就要结束了,未来的日子更值得期待。
前方的虞楚仍在慢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地停下来,一边喘息,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看旁边围墙里探出的花枝,一直花了小半个时辰,方才走出了宣平坊,拐进了东市边上的方氏烧饼铺。
这家烧饼铺是虞楚常去的,三天两头肯定会来一次,铺子里的老板跟伙计全都是背景干净没有疑点的。
他每次都会点上一碗茶汤,外加两个烤得酥脆的芝麻烧饼,然后就坐在简单的门店里慢慢地享用,怎么都会消耗上个把时辰。
这种场景车槐见得多了,根本就不以为意。他习惯性地想到相隔两个门脸儿的面摊上,吃碗两个五株钱的素面,一道金色的光华却忽然晃进了眼角。
车槐下意识地向着金光的来处望去,却见五六米之外的石鼓之下,正好端端地躺着一枚麟趾金。
麟趾金小巧可爱,变现容易,没有人不喜欢。
尤其是对每月只能领到八百个五株钱,妻子还急需人参调养的底层坐探来说。
车槐的动作比思想更快,下一刻便已经站在了石鼓之下,靴子不动声色踩到了那枚小可爱上面。
很好,并没有旁人注意到他。车槐缓缓地弯下了腰,将金子摸在手中捏了捏,满意地将它塞入了袖袋。
不错,这也算是跟着虞楚得到的额外一笔小福利了。车槐想起了那个似乎在太阳底下就会化了的冰雪般的人,忽然就觉得多了一丝亲切。
第四百零四章 谢幕时分
有了这颗麟趾金,稍后就未必还要再吃素面了。若能要上一碗五文钱的骨汤大肉面,热腾腾地吃下去,寡淡的春日立时就会变得无限美好。
车槐正准备再尽职地去烧饼店门前瞄上几眼,然后美美地享用那份大肉面时,另一道金光便再次映入他的眼底。
咦,就在十米外的那棵杨柳树下,怎么还有一枚金灿灿的物事,看形状似乎是……马蹄金?
墨公子站在烧饼铺的后院里,听着卫苍说起洛千淮入狱之事,面色立时就沉了下去。
“公子,此事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江氏的失踪,最后竟然能套到洛大娘子头上……”卫苍很是无奈。
“彻查江氏之死。”墨公子略一沉默便开口道:“还有于文明,他早先不是想要休妻续娶上官氏吗?这个时候江氏忽然死了,怎么看都疑窦重重。”
卫苍连忙应了,见自家主上眉头仍然紧紧蹙着,又小心翼翼地道:“这件事是霍瑜主管的。您与霍家的关系现在缓和了不少,若是调查的结果真如您所料,那要不要……给霍瑜传个信儿?”
墨公子揉着太阳穴,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你以为这些关节,霍瑜会看不出来?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