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师尊感化逆徒失败后(43)
裴夙轻手轻脚地取出条绵软平滑的天蚕软被,轻轻搭在师尊身上,仔细地掖好被角,眷恋的凝视片刻,这才转身出门。
“少主。”
隔壁房间,长京已经等候许久,小小的蛇身盘踞在茶壶上,蛇信吞吐,倒有些可爱。
裴夙才刚刚勘破自己心中不轨的心思,狂热未褪,没多余的心思注意它。
他撩袍在桌边坐下,一脸凝重,“魔骨何时会完全觉醒?”
长京:“徐骏骨以魔息强行催动少主身上的魔骨,若无外力干预,魔骨便不会完全觉醒。”
“不会完全觉醒。”裴夙缠着布条的手掌下意识地摸索着九险的剑身,剑眉蹙起,“意思是,回不到从前了?”
他这话像是在问长京,又像是在问自己。
长京看不懂少主复杂的情绪,他只是直白回答道:“少主,魔骨虽然只觉醒了少部分,甚至还不足十之一二,但少主周身的魔息是掩盖不住的。”
“若是再回浮光山,就算普通弟子察觉不出来,那几峰峰主是一定会发现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包括少主的师尊,清霄仙尊。”
“所以,少主不如——”
“不如什么?”裴夙冷声截断他的话,半张爬满了魔纹的侧脸在黯淡的灯影下阴森骇人,“不如随你回魔域,波诡云谲中争个魔尊的虚名?”
长京心知失言,惶恐地垂下头,再不敢说话了。
长指猛地推开剑鞘,剑锋出鞘一截,银亮的剑身可鉴人影,裴夙低眉一览,诡异的魔纹登时映在剑身上,他厌恶地错开眼,“这魔纹有什么法子除掉?”
长京摇晃着蛇头,似乎是在聚焦目光,半晌才盯在裴夙脸上,猛然一愣。
“魔纹,只有血统纯粹的魔族才会有,平时不会出现,只有、只有……”它压低了声音,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只有什么?”裴夙凝眉斜睨它,满脸的不耐。
蛇头深深地垂了下去,它慢吞吞道:“魔纹,只有两种情况下才会从腰腿向上蔓延,一是调动魔息作战时;二、二是欢好情……动时。”
“少主魔骨才刚刚觉醒,尚且不能自如调动魔息,身上魔纹却暴涨至如此地步,那自然是、是——”
“住口!”
裴夙怒火上涌,一拍桌子,丹田处猛地钝痛不已,赫然一口腥甜涌了上来。
“少主!”长京连忙凑了上来,担忧道:“强行催动血符,反噬深重,少主切不可再消耗修为了。”
“无碍。”
裴夙抹去唇角的血迹,抓起长剑,头也不回的走了。
……
翌日天色大亮,楚霜衣半梦半醒间翻了个身,胸前陡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立时将他痛醒了。
“师尊。”
徒弟的嗓音贴着耳畔响起,带着浓浓的鼻音,比之平常的声线越发低沉了些,听起来似乎也才刚醒。
清冽的气息猛地拢上来,沉稳有力的臂膀半揽着他扶起来,楚霜衣倚在床头,腰后蓦地被人塞了个软枕进去,娇贵的紧。
“昨晚你——”
他一开口,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像是在剑阵里打磨过似的。
昨夜的记忆一点点缓缓复苏,楚霜衣耳根微红,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差点、差点清白不保!
师尊眸子微瞪,脸颊慢腾腾地红了起来,裴夙知他羞恼,勾了勾唇,接过话头:“昨夜那鸟妖的巢穴实则是个法宝,师尊被他掳去,险些遭遇不测。”
楚霜衣被他说的有些羞耻,自觉失了做师尊的体面,恼怒道:“若不是你行事鲁莽,为师又怎会……呃……受鸟妖算计!”
“弟子知错,连累了师尊。”裴夙乖觉认错,语气十分低落。
徒弟认错的态度这样好,楚霜衣又有种欺负孩子的羞愧,正要转移话题,门口响起一阵小心翼翼的叩门声。
裴夙打开门一看,是前来送餐食的店小二。
“客官,这是按您的吩咐,在咱们镇上最好的酒楼订的早食。”
店小二双手托着摆满了盘盏的漆盘,心里虽怕,但架不住好奇心作怪,偷偷往里面瞄了两眼。
宽敞的房间里,满地狼藉,赤红的喜服撕了满地,一直蔓延到绣屏后。
看绣屏后的轮廓,床边似乎倚着个清瘦美人,仔细嗅嗅,房里还飘着股淡淡的腥气。
这香艳的画面几乎与店小二心中所想一模一样,一出千金小姐成亲当日同江湖游侠出逃的戏码在脑中浮现出来。
原来是对苦命的野鸳鸯……
店小二还想再看两眼,那千金小姐到底是何等的美貌。
手中漆盘就被人黑着脸接过,几个赏钱扔了过来,随即啪的一声巨响房门被大力甩上。
“还挺护食。”店小二脑补出了内情,也没那么怕了,掂量掂量手里的赏钱,不屑的啐了一口。
千金小姐可都是娇养长大的,能跟你到几时?
房门一开一合,带起清晨的凉风,吹的千金小姐肩头一凉,楚霜衣拉了拉身上的薄被,扬声问道:“裴夙,为师的衣裳呢?”
裴夙脑中顿时浮现出昨夜红纱帐里师尊身着赤红喜服满目春水的模样,眸色一深,幽幽道:“撕破了。”
“那就拿件新的来。”楚霜衣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徒弟说的应该是昨夜被鸟妖划破的那件,小声嘟囔道:“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畏寒。”
畏寒,是受伤流血的缘故。
这话裴夙憋在心里没说,从百宝袋里取了件新袍子给他披上。
店小二会错了他的意思,送来的饭菜都是些鱼肉荤腥,裴夙只盛了碗冒着热气的甜粥,跨过地上的零碎布料,送到楚霜衣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