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师尊感化逆徒失败后(85)
“平娘应是再无在世的亲人了,我想,这遗物还是交由师姐处理最好。”
郁姜点点头,神色稍缓,“霜衣,多谢你。”
“师姐节哀,平娘的死——”
郁姜知道他想说什么,接过他的话,“平娘的死因,我已查探清楚,如你所说,确系上任城主靳文宣所害。靳文宣暗布移魂阵,毒害修士,被平娘撞见后便起了杀心。”
“靳文宣人面兽心,残害平娘后,更以其子祭阵,终遭移魂阵反噬。被族人发现后,囚于郊外,处以梅毒噬骨。如今死于瑶姬之手,也算告慰亡魂。”
“囚禁靳文宣的族人,应当就是他的义子,南林城的新城主吧。”楚霜衣指尖下意识摩挲袖边的纹路,面色忧虑。
郁姜微微颔首:“正是此人。”
“探访此事时,隐约听到些传闻,此人心思缜密,亦正亦邪,师姐与之来往,要小心些。”
“此人确实心计诡谲。”郁姜手上忙个不停,并不十分在意,“无妨,自有仙盟的人出面。”
“师姐——”
楚霜衣还想再劝,却被郁姜冷冷打断。
“霜衣,手臂伸出来,我看看你身上的煞气如何了?”
楚霜衣愣了一瞬,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幅度地扯了扯衣袖,悄悄别过脸,接着整片水幕就开始震动起来,画中人像也逐渐模糊。
“师姐,我没事,这次传影符画的有些简陋,就先不——”
连他声音都断断续续的,好像真出问题了似的。
郁姜显然不吃他这套,漠然扫了他一眼,冷酷道:“伸出来。”
方才还震颤不止几近消散的水幕果然稳定下来,清清楚楚地映出一张犯事心虚的脸。
楚霜衣哑然无话,顺从地拉起衣袖,露出半截小臂,大片青色阴影在皮肉下沿经脉蔓延,如同密密麻麻的根,紧紧勒在血肉里。
“颜色……”郁姜一抬眼,目光正落在师弟手腕处新旧层叠的暗红指印上,手头一只瓷罐猛地拍在桌上,柳眉倒竖,厉声问道:“他对你用刑?”
楚霜衣虽然心有准备,却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到了。
脸上青白交加,他讷讷拉下衣袖,张了张嘴,清风朗月的姿态险些没挂住,低声道:“没用刑。”
不算用刑,旁的手段,他也说不出口。
楚霜衣忍不住又去摩挲袖边,这才开口道:“师姐,我没事,只是眼下魔域内乱,我想——”
“你想留下来帮他,再像几十年前那样,把自己……”
郁姜冷漠地打断他,脸色难看的像在寒潭里泡了十年刚捞起来,说到最后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沉默半晌,她才开口:“煞气青纹颜色淡了不少,但蔓延的速度惊人,照常不该如此,霜衣,你做了什么?”
末了,郁姜又生硬地补了一句,“或者,裴夙对你做了什么?”
门外还有人,楚霜衣沉默了一瞬,道:“师姐,此事晚些再说。另有一件事,还请师姐帮忙。”
郁姜瞥他一眼,无奈道:“你说。”
从刚才开始,那边就不断传来瓶罐相碰的脆响,楚霜衣微微倾了倾耳朵,疑惑道:“师姐,在配药?”
这次郁姜没有答话,她面前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摆满了桌子,手指飞快地穿梭,简直忙成了一团乱麻。
小苏满脸天真地掀开一只桌上的小瓷罐,兴冲冲地抓出一只红尾蝎给楚霜衣看,“师尊!是蝎子哎!”
说着依次去念小瓷罐上贴着的名字。
亡冥蜕、断魂花、透骨草、三转饲骨丹……
楚霜衣心中疑惑,这都是剧毒之物,还没开口,就听那边幽幽道:“来的路上,遇见邪祟制毒炼活尸,我虽照样仿制了一瓶,但苦于无人试毒难以炼制解药。”
“听闻魔族体质强悍,是试毒的上佳选择。”
……
对面沉默了半晌,这次师弟没急着替那个逆徒辩解,这倒是令郁姜有些意外。
她抽空往小苏嘴里塞了粒解蝎毒的小丹丸,一抬眼,却见楚霜衣已经起身,穿过层层纱帐,往殿内深处去。
水幕随之而动,映出一段劲瘦的腰身,匆匆掠过四下里的光景,阴森的白骨剑架、纤细的铁链、四溅的血迹……
一阵波动后,郁姜的视线最终随水幕落在一张硕大的铁榻上,上面平卧一人,面色惨淡。
水幕中,楚霜衣摸索着扯开那人的衣襟,露出小腹上的伤口,伤势严重,但溃烂的地方明显被人仔细处理过,除了浸透衣裳的血污,皮肉上没半点血迹。
楚霜衣负手立于榻边,拉扯衣裳的指尖染上血污,在身后握成拳,微微抖。
“乌玄蛊。”
“师姐,该怎么救他?”
郁姜脸色明显一变,急促问道:“中蛊多久了?发作过几次?”
“月余,一次。”楚霜衣飞快答道。
“霜衣,你必须尽快离开魔域。”郁姜眉头紧蹙,疾言厉色道:“乌玄蛊是专为魔族而制的蛊毒,其毒源自传闻中沉水渊底的巨兽乌玄,极其稀有。魔域内乱,裴夙身为魔尊被种下此蛊,这说明苍灵宫眼下已经出了问题,不能久留。”
郁姜一番话堪称严厉,楚霜衣心中也清楚,却仍固执,“师姐,乌玄蛊的解药是否就在浮光山?”
“你从何处得知?”郁姜面色一凛,口吻严肃,显然验证了这一说法。
楚霜衣敏锐地捕捉到郁姜语气中的愕然,追问道:“解药到底是什么?浮光山天材地宝数不胜数,究竟是什么?”
郁姜却没再回答,只说,“等你回山,掌门师兄自会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