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老攻死了三年后(26)
“你先吧。”江淮许拎起俞秋挂在树枝上的包,诚恳道:“我没试过,没经验。”
“我以为你是老手。”俞秋笑了,“行,我上去你再上来吧,记得动作快点,被胡平发现我也救不了你。”
胡平是教导处主任,平常就喜欢在学校里溜达,专门抓逃课迟到早退的,俞秋上辈子在国中的一年里,每次星期一升旗的时候都能听到胡平铿锵有力的声音,想起来也算是高中的噩梦了。
加了石头很容易就翻上去,俞秋坐在墙上,天边的云看不见影,应该说天边全是云,轮廓也看不清。
他一只手扶在墙上,风很大,又干又冷,扑在脸上生疼。
他呼了口气,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包。”
江淮许把他的书包递给他,俞秋背好,又伸手,“你的。”
坐在墙上太显眼,好在南墙这边往外荒凉又落败,没多少人,不然有人路过,俞秋可能会想杀了自己。
江淮许的包很轻,没装多少东西。
俞秋正打算跳下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你能上来吗?”
江淮许点头,“可以。”
“那我在下面等你。”
说着,俞秋转身跳了下去。
隔着墙,江淮许只听见“砰”的一声,过了会儿,俞秋问:“你人呢?”
“快了。”
俞秋:“……”
又过了几分钟,俞秋等得有些烦,梧桐树已经枯了,只有一地的落叶,不远处能看见清扫的大爷拿着扫帚。
还没等江淮许磨蹭好,俞秋手撑在墙沿上,一踮脚又翻了过去,他皱着眉,从上往下看江淮许,“你不会?”
“应该会。”
俞秋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终于,江淮许又说:“有些脏。”
他抿唇,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可信度,他指了指因为被人踩了很多次而变得很脏的墙沿。
俞秋见怪不怪,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江淮许都一如既往地磨叽。
他真心实意地回答,“事儿精。”
不过他还是伸了手,他往下看,江淮许仰头看他,从江淮许的角度来说,俞秋像是垂了眼,他的鼻梁挺直,脸的轮廓分明,是很好看的。
江淮许轻声笑了笑,回握住俞秋的手,借着力,另一只手撑在不算脏的地方,轻而易举就上来了。
风很大,吹得俞秋有些长的头发都在微微晃动。他俩的手很凉,没有谁的是温热的,俞秋忽然问:“好学生也会逃课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在极短的时间里,俞秋好像看见了江淮许白皙的脖颈戴着一条很细很细的线,不过他再看过去时已经看不见了。
“我看起来像好学生吗?”
俞秋重新跳了下去,把挂在枯了的梧桐树枝上的书包背好,转头看他,“看起来像。”
江淮许笑了,他也跟着往下跳,“可能吧,不过十七岁的俞秋……”
模模糊糊中,墙的那头传来胡平的声音,俞秋没听清,他转头看江淮许,“如果不跑的话,他可能会翻墙出来追我们。”
“他也算翻墙。”
俞秋一言难尽,“他不会被通报批评,因为他是老师。”
“好吧。”
于是,他们在俞秋一贯不喜欢的阴天向着没有尽头的小巷跑去。
远处昏黄的路灯一盏盏亮起,黑压压要下雪的天终于纷纷扬扬起来,凛冽的寒风刮在俞秋的脸上,周围的声音被拉远拉长,耳边只能听见他和江淮许的呼吸声,像是一场梦幻的冬日电影。
漂亮的六角霜花落下,下雪了。
俞秋忽然喘不过气来,他猛地停下,呼吸越来越急促,那些久远的回忆潮水般的向他压过来。
他隐约间好像听到江淮许说:“明年还会下雪吗?”
“明年下雪就好了。”
“俞秋,下雪了。”
“明年圣诞节会下雪吗?”
“……”
江淮许死后的第一年,莞城下雪了吗?俞秋想。
他的心开始抽疼,像是有人用手捏住在他的胸腔里搅动一样。俞秋撑着发着潮味的墙,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想在汹涌澎湃的思念袭来前点根烟,只是没有摸到。
他转头看去,江淮许站在巷口,离他很远。雪下啊下啊,落满他的肩。
俞秋在这个冬天的傍晚里,终于又后知后觉,在江淮许死后的第三年,他重生了。
他几乎是哭腔,压着声说:“江淮许,下雪了。”
很远很远,俞秋听不到,他看见江淮许像是动了下唇,散在风里。
“十七岁的俞秋不像十七岁了。”
第15章 看起来像是在接吻
“下雪了。”俞秋重复道。
他的脸色惨白,起码在江淮许看来是这样的,他走上前,微微弯了身子,像和之前一样给俞秋扶了下眼镜。
江淮许说:“是下雪了。”
缓了好一会儿,俞秋有了劫后余生的解脱感,他缓慢地站起身,看了眼江淮许继续往前走。
江淮许没有问他要去哪儿,只是跟在他的身后,也没说话。
绕过小巷往前再走不远就是临江巷,俞秋抿了下唇,他抬手看时间,才五点十分。
林叔还在路上,他虽然奇怪为什么俞秋和江淮许在临江巷不在学校,但他并没有问,只是叮嘱他们注意安全就挂了电话。
再后来就是两人坐在临江巷站台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渐渐模糊,仿佛是场没有声音的默剧。
雪下得很大,空气里还夹杂着烤红薯和糖炒板栗的味道。
江淮许侧身看他,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想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