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桥(32)
后来这一通电话是什么时候被挂断的,靳粒在第二天醒来后已经没有印象了,因为从闫宥这么说过以后,两个人就都没再开过口。
靳粒也说不好自己是在和谁置气,还是怕闫宥又突然想明白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了,总之是没有敢再继续问下去。
但闫宥为什么没再说什么,靳粒想,他可能是真的没什么再想和自己聊的了吧。
等靳粒再去回想昨晚的时候,只能从通话记录里知道这通电话持续了有一个多小时。
不过那晚的电话似乎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杂音。
靳粒本以为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闫宥却没再提起过。在后来的寒假时间中,两个人也相处如常。
除了闫宥会偶尔回避他一些故意地玩笑话,还有总是很无奈地让他正经些外,大部分时间他和闫宥都像是真正的朋友,或同组学习的同学一样,没有发生什么胆战心惊的事。
靳粒偶尔在和闫宥讨论题目的间隙中走神,才恍惚地发现,他与闫宥从真正的认识到现在也才刚刚过去一个学期。
而在这一个学期中,靳粒已经再看不到闫宥刚认识他时那副表面上很不耐烦的样子了。
虽然他还是偶尔能感觉到自己需要去仰视他,但每当这个时候,闫宥又愿意为了他低头。让他更不知所措。
闫宥在不认识自己的时间里就已经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了,而越接近他,靳粒越觉得控制不了自己的贪心。
如今可供他贪心的境地仿佛触碰到了尽头,靳粒停留在闫宥设好的那个边界处,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走。
春节前的一个周末,闫宥家里的晚饭上难得聚齐了三口人。
闫梁行为陈憬倒上一杯红酒,为她夹菜,口中说着很动听的情话,像从前一样,是一个真正的绅士一样。末了例行询问闫宥的成绩。
一切都是闫宥习以为常的。
但不同以往的是,陈憬竟然没有因此流露出一丝一毫被打动的甜蜜,表情非常冷静和镇定。
闫宥在其中有些无所适从,只能沉默地吃饭。
在他很小的时候,闫梁行大部分的日子都在加班或与人应酬,对他很少有陪伴。
而再长大一些,陈憬也因为升迁开始忙碌起来。
在闫宥有限的能看到、感受到父母相处的时间里,两个人总是亲密无间的。
无论闫梁行有多晚回来,陈憬也一直会幸福地等待着。
不过,他妈从来不愿意多跟他聊这方面的话题,他爸也更少地与他有过对话。
关于现在看起来的反常,闫宥就也不知道该怎么在明面上去向谁诉说。
第二天下午,闫梁行又一次出门了,倒比平常在家多待了许多时间,脸上挂着和善的笑。
临关门时,闫梁行很亲切地问候闫宥,告诉他今晚自己不会回来吃饭的消息。
闫宥觉得奇怪,他爸本来也很少有在家吃饭的时候,从来也不必要和他来说。
他送闫梁行走出房门,扭头看到他妈才从卧室里出来,表情不太好看。
略显沉默的晚饭过后,他舅舅陈怿来了,闫宥不愿意打扰他们,打过招呼后很识眼色地退回到房间去。
房间隔音不算差,闫宥还是总能无意听到陈憬的骂声。
他能明白陈憬在外面总要树立起的一副威严的形象,少见她什么时候愿意展露出自己脆弱的样子。
闫宥只能看到她在家里的时候,在他爸的父母面前,和在她的妈妈面前,总是如此。
久而久之的,在闫宥面前,她也没有那么爱笑了。
客厅中的声音越来越小,变得含混不清,闫宥抓不住什么能帮助他知道更多的字眼,干脆出了房门,声音又一下子停住了。
“儿子,你来。”陈憬在他转身要回去的时候叫住他。
闫宥以为她终于要对他说什么了,但陈憬转换了一个话题,只是问他:“听说你最近和靳粒走得很近?”
闫宥走了会神,才不明所以道:“是你要我照顾他。难道我要和女孩走得很近你才放心?”
“注意分寸。”陈憬面上还残留着一些刚才和陈怿聊天时的愠怒,但被很好地克制住了,“最近事情比较多,你姥姥心脏不太好了,还有……”
“……总之我不希望你再出现什么让我操心的事。”
陈憬的语气很疲惫,闫宥生不出什么要责怪她的心思。
他在原地顿住,看了眼在旁边没作反应的陈怿,“哦”了一句就重新向自己房间走去。等快要进门时,反应过来和他妈说:“没有的事。”
第20章 会想你的
家里面最近的氛围变得非常奇怪。尽管闫宥不知道该怎么去问陈憬发生了什么,也能从她偶尔在家时的通话和表情中读出些什么。
和小的时候一样,他只需要做一个模版式的乖孩子,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但他明白他妈其实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没有意识到她的儿子也在长大了,已经可以去承受一些东西了。
矛盾最终在除夕夜的前一周爆发。
闫宥被爸妈请回房间里,隔着一堵墙听他们激烈的争吵。
他将耳朵贴在墙上,小的时候可以听到父母睡前的聊天声,于是感觉到这个家是存在的,现在可以听到一些他还不被允许知道的事情的真相。
从间歇传来的音节中去拼凑,大致就是闫梁行出轨了。
但这又不是争吵的最关键。
陈憬对于闫梁行不忠的崩溃情绪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便直接提出了离婚。
至于后面为什么还在继续争吵,是因为闫梁行很快地拿出一份早已经拟好的离婚合同,在上面,闫宥早早地被他划分到了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