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同人)龙图案(18)
差一点,就差一点。
若他迟来一步,那已是满目苍痍的后背便要再受重创。
展昭将白玉堂轻轻抱起。
男子身躯不比女子,便是在屋檐上来去如风,轻盈若鼠的人,其实还蛮沉的。小心翼翼地放他趴回床上,仔细检查过并未拉裂伤口,展昭方才松了气。
转头,看到那桌上狼藉,料必是白玉堂想喝水却又偏自赌气不肯唤人帮忙。
公孙先生怎也不看牢这只白老鼠?
心下难得的有了埋怨,看那白玉堂仍未清醒,但唇瓣干裂若旱,煞是怜人。展昭轻叹一声,取了水杯倒入清茶,扶起那颗从未曾向天地低首的头颅,送了杯沿凑近唇边。
便是在昏睡中,白玉堂感觉到唇边湿润,本能地张开了嘴巴咕噜咕噜地将茶水灌入喉咙。喝得猛了难免噎着,白玉堂不断咳嗽带连身体剧烈颤抖。
展昭伸手欲拍他后背顺气,可那片连半寸好肉都没有的背部,让他如何下得手去。
修长的手,僵硬在半空。
轻抖难休。
直至那白玉堂已咳完睡去,黑砾的眸子露出了无可掩饰的悲哀。
是他的缘故。
险些废去他飞天的双腿,撕碎他不羁的灵魂,毁掉他年轻的生命。
是他的不该。
拉他落进官场泥滩,害他堕入险恶陷阱,令他失了一身洒脱。
错了,错了。
展昭凝视着那张沉睡着的倦容,因为看不到昔日的嚣张,看不到往朝的跋扈,看不到以前的调笑,这样的白玉堂,显得极为陌生。
所以,怎可一错,再错?
睁开眼睛之时,窗外已是墨黑一片。
房内点了明亮的油灯,让坐在桌旁的红色身影越加刺目。
“……猫儿?”
说出话来,白玉堂方觉喉咙并无干哑之感,想是在昏睡之时已被喂水。
桌边展昭闻他呼唤,只是微微动了肩膀,在掩映晃动的烛光下更是看不真切。
“猫儿,你何时来的?”
“……”
未闻得他回答,白玉堂敏感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异常,猜想许是展昭恼他自个下床差点再度受伤之故,思及自己曾允了承诺未有遵守,自知理亏,只好言道:“好嘛,我也是很渴了才下床喝水……下次一定唤人来伺候还不成吗?”
“……”
展昭仍是不加理睬,静静坐在桌边。
白玉堂侧头盯着他宽厚背影,虽仅有数步距离,但为何与他之间仿存了万丈沟叡。心下忽感了不安。
便只得再寻话题:“猫儿,案子可是有了线索?”
展昭终于有了反应,转过头来,毫无情绪地看了他一眼,漠然答道:“官府之事不劳白兄费心。”
第一句话居然是与他撇清关系,白玉堂顿是愕了。
“……死猫,你这什么意思?”
轻放膝上的拳头暗地稍握:“展某的意思,便是希望白兄莫要再插手此事。”
白玉堂本就有气,见他对自己冷言冷语,即刻就扛上了。
“开玩笑!你白爷爷差点连命都搭上了,难道就凭你一句话便撒手么?”
“相助之恩,展某他日定必回报。但此案关联甚广,白兄又非官府中人,涉身其中多有不便。”展昭神情凝重,无丝毫感情,“所以不必再插足此案。否则非但于己不利,也……恐怕会祸及包大人。”
料不到这张俊雅温和的脸上也会出现如此冰封三尺的绝寒,更料不到这近乎绝情的冰霜向的是他。白玉堂心中一酸。
之前种种,仿佛根本是无意义的打闹,只怕便是去了性命,在展昭眼中也不过是死了个江湖草莽而已。
其实早是知晓,在他眼中,只有那片乾坤青天,至于在地上跑来跑去的闲杂老鼠,根本入不了他展大人的眼睛。倒是他白玉堂这只无聊老鼠异想天开,想要与御猫同行……
今日方知是如何的……不自量力。
白玉堂,居然也有认输的一天?
“呵……”不知为何,他忽然很想笑。
他是锦毛鼠白玉堂,别人不领情,难道他还得涎着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么?
可笑。可笑!
“白兄。”
见他笑如哭相,展昭只觉心扉烈痛。
很想伸手相扶,亦想好言相慰,更想坦言诉情。
但,他不能。
展昭不知费了多少气力方能压抑自己冲过去将一切从实告之。
偏那声音,依旧无情:“白兄,我已飞鸽传书与陷空岛上各位兄弟联络,不日他们便会赶到开封接白兄回岛疗伤。”
白玉堂收了轻笑,仔细地凝视着展昭毫无破绽的冷脸。
而后,只有失望以及随之的淡漠。
“有劳展大人。”
烛火受风,光影摇摆。
光颤,人晃……心伤。
可这伤的,却又是谁?
已将脸转向内里的白玉堂,错过了那张冰冷脸具崩溃的瞬间。
展昭凝了心神,又道:“白兄,好生休息,莫要再度涉险。”
“哼。”白玉堂嗤之以鼻,懒散答道,“我生我死,自有定数。便是你展南侠,恐也难抗天命。”
每字每句,如锥刺肉,皆令展昭痛彻心扉。
但他还自强忍:“白兄,便是要为难展某,亦莫要伤了己身。”
白玉堂心内一软,原来他还是担心自己的……
偏又闻那展昭说道:“展某恐难向陷空岛众位义士交待。”
软下部分瞬间被冰雪塌封。
是么?我便是如此的麻烦,每次都让你为难么?
“放心,白某不会让展大人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