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目穷(9)+番外
“真的?”
艳丽的脸庞绽出灿烂如花的笑颜,却被天枢冰冷的话语打碎。
“墨矐草一事,我看你先自想好解释之言吧。”
摇光直直地盯着那高大威严的男子迈步离开,踏上云端逐渐消失的背影,脸上不禁流露出极为复杂的神情。
第五章
开阳领了天枢急至千里眼宅院,下了云头又是匆匆推门而入,便见那千里眼仍是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焦黄,一屋的寂静让床上那人看来如斯孤寂。
推门的声音居然未能将他惊醒,他便是横陈床上,仿佛死人一般。
开阳不觉着慌,扑到床边一把抓起千里眼的肩膀,用力摇晃,大吼道:“喂!!千里眼!!喂!!”
对方被晃了几下,终于有了动弹,平长的嘴巴慢慢张开,嘶哑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开阳这才松了口气,解开心底莫名紧张。
“我带天枢过来让他替你看看眼睛。”
天枢迈步上前:“天目神将,开阳行事鲁莽,累神将遭无妄之灾,还望见谅。”
千里眼顺声望去,抬手一拱,道:“星君言重,武曲星君亦不过一时意气,即是无妄之灾,末将亦未介怀。”
一位面色冷凝,一位神情僵硬,开阳旁边看得郁闷,插言道:“你们莫要说些废话了!天枢,你快帮他看看眼睛!”
天枢横了他一眼,喝道:“闭嘴!此处哪轮到你来说话?!”
开阳登时噎了,磨磨嘴皮子,缩开位置,在床边垂手而立。
却是千里眼适时说话:“未知星君此来所为何事?”
天枢哼了一声,亦不便再作教训,遂吩咐道:“开阳,你去取些水来。”
“知道了!”
开阳巴不得离开,听了吩咐便撒腿往外跑了去。这附近并无水井,想了片刻,便驾云来到天河,以桶取了清水,往回飞去。
回到千里眼宅邸,正要推门入内,却听到天枢说话,不禁兀然止步。
“为何不愿用云露净目?”
又闻千里眼道:“云露乃帝君泪,若要用之,必惊动陛下。”
房中沉吟片刻,就听天枢问:“开阳施毒害你,难逃责罚,难道神将打算替他隐瞒?!”
外面的开阳心头一紧,却始终未听到千里眼回答。
“除了云露,星君可有他法?”
天枢道:“倒有一法,尚可一试,只是……”连贪狼星君亦有疑虑,想必这法子定有凶险。
“星君但说无妨。”
“剜目洗毒。”
“不行!!”开阳再也听不下去,一脚踹开门板,冲进屋内,也不及放下手中水桶,便咆开了,“若你要受剜目之痛,我情愿到君前请罪!!”
正在商量的两位却是一愣,天枢皱了眉头,道:“此法确实凶险,还是向帝君求来云露较为妥当。”
开阳过去拉了那千里眼,急道:“错已铸成,我无意逃责,反正帝君面前我自会请罪!”
千里眼却未领情,只看着他的方向:“末将并非要为武曲星君脱罪,只是此事不愿让仙众知晓,惹来嘲言讽语。”
开阳仍是不肯松口:“此事因我而起,若有人敢嘲弄于你,我定然不饶!”
“如何不饶?莫非武曲星君打算让他们变成哑巴不成?”
“我——”开阳气结无语。
千里眼甩开他的手,双目无神亦无情:“敢问武曲星君,这双眼睛所属何者?”
“……是你的。”开阳咬牙。
“既是如此,便不劳星君费心了,末将自有取舍。”
“你这家伙!!”开阳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几乎又控制不住想一拳过去,怒极之下,骂了一句:“不识好歹!”便踹门而去。
天枢一直再旁看着,此时方问:“神将当真不愿取用云露?”
千里眼仍是望着开阳声音离开的方向,虚空视线未曾移开半分,只淡然应答:“剜目一事,偏劳贪狼星君了。”
既知他意已决,天枢亦不勉强:“开阳性情放任,总是闯祸,此番劳天目神将包涵了。”
平横的嘴角有了弧度,有些无奈,有些苦涩。
“好说。”
天枢从袖里掏出一些药草,递到千里眼手上,道:“此些草药能暂缓痛楚,就请神将含在舌下,应能勉力渡过剜目之痛。”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只知日已化夜,夜再见日,晨色初现,便听门扉“吱呀”一声,天枢从内推门而出。
却见门边处坐了一人,竟是开阳。
开阳抱膝靠在墙上,头颅埋在膝间,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此坐了多久。
他一听门声立时抬头,见是天枢连忙跳起身来,急急问道:“他如何了?”
天枢横了他一眼,冷道:“即知如此,何必当初?”
开阳顾不得他语中奚落,探头望内张望,天枢一把将他拦在外面,顺手掩门,复道:“三日后便能复明。”
“真的没事了?”
虽知天枢法力无边,开阳还是忍不住担心,他被千里眼气走之后很快便转了回来,在外面徘徊不敢入内,在外坐了一天一夜。从屋内不时传出闷哼声响,明知那是千里眼在隐忍痛楚,但他这个始作俑者却无能为力,近乎发泄地砸了自己几个拳头,最终亦只有颓然坐下静候天枢。
如今虽见天枢出来,却未看到安然无恙的千里眼,心里吊桶还是七上八下地揣得慌。
他犹豫着问:“我、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