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执教从瑞超开始(276)
夜晚的河岸边芦竹丛在夜风中摇曳,桃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图南在草地坐下,内斯塔和托蒂坐在旁边,当她躺下时,周身被虚空包围,那种神秘感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脱离了狭窄的车厢,男人的领地意识变得不那么强烈,摇摇欲坠的友情又浮现出来,内斯塔和托蒂开始隔着图南聊天。
内斯塔的话痨劲上来,不知不觉,就聊到外星人和宗教神学,托蒂宣称他是虔诚的教徒。
“那你一周去几次教堂?”
图南抬起手背抵住额头,搜寻天上的那颗星。
“心诚则灵。”托蒂大言不惭。
月明星朗,微风拂面,三人不知说了多久,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
夜深人静的时候,人总是容易感性,裹紧内斯塔的外套,图南轻声开口道。
“就像报纸上说的,他们一夜情之后有了我,所以,一开始,我不是个被期待的孩子。”
内斯塔和托蒂谁都没说话,两个人却不约而同地靠近图南,寂静的夜空下只有此起彼伏的虫鸣。
被两个竹马温暖的怀抱包裹,图南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些久远的回忆。
一个月的时候,她被丢在福利院台阶上,看着女人决绝的背影,张开嘴挽留,却只是吐出一串无意识的奶泡。
绝望之际,意外发出mama的音节,留住了那个女人。
一岁时再次被丢,她在丁克夫妻怀里不哭也不闹,畅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福新生活,杜思却去而复返。
两岁半,穿上小裙子,坐飞机来到米兰,吃完冰淇淋后,杜思不知所踪。
淡定搬起小凳子摸电话准备报警,女人又鬼鬼祟祟出现。
在那之前,她觉得这个世界没人期待她,就连脐带相连十个月,血浓于水的亲生妈妈都没有。
但是后来,躺在杜思怀里,她想的却是,看在这个女人很识相的份上,勉强再给她当几年女儿。
杜思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暴躁易怒,反复无常,抽烟喝酒烫头,总归不像个妈妈。
六个月的时候,她半夜高烧发作,差点投奔上帝,那个女人却糊涂到把急救电话打成报警电话。
三岁,生日这天没有生日蛋糕,只有被吐的一塌糊涂的地板。
她来回擦了两遍,最后累得蜷缩在醉成一摊烂泥的女人身旁睡着。
那个时候,她就坚定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决心,日日在脑海中翻看激活系统的条件,并把它们牢记于心。
“可我知道,她是爱我的。”
被一群小屁孩堵在废弃小屋里,不答应跟他们一起玩就不让走,结果积年的灰尘诱发了哮喘。
打那之后,杜思打三份工,从早忙到晚,把她们的小家从贫民窟搬到平民社区。
在那之后,杜思还成了神叨叨的天主教徒,每周都会抱着她去做礼拜。
有一次外面下暴雨,杜思将她裹成小粽子,用宝宝背带绑在身前,身披雨衣,手拿雨伞,顶着狂风暴雨,朝教堂一溜小跑。
结果雨伞被风吹成骨折,一公里的路硬生生用了半个多小时。
手被内斯塔抓住,十指紧扣,图南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涩,她开始转移话题。
“还记得那个小公园吗?樱桃有点酸,不过做煎饼吃,味道还不错。”
“还有那个小桶。”内斯塔顺着她的话说。
“是的,还有小桶。”
图南恍惚了,五岁那年偷跑去小公园玩,提着小桶回到家,屁股挨了一顿手板,那是她第一次挨打,不咋疼,就是有点丢人。
半夜趴在床上生闷气,从天而降一个超级漂亮的吉祥娃娃。
“上次回罗马,我看到球星卡片还在你的橱柜里。”托蒂搂紧她的腰。
于是图南想起了她的房间,从搬进去那天就是粉的,粉壁纸,粉书桌,一张价值不菲的粉色软床垫,带玻璃的可爱粉柜子,朋友们送的礼物都被精心地摆在里面。
“客厅里那辆四个轮子的单车还没有生锈。”托蒂继续道,颇有些兴致勃勃。
图南笑了,坐弗朗西的单车摔的最狠那次,掉下来膝盖磕破皮,不久后,她就拥有了一辆脚踏车。
车子的后轮架上被杜思用工具螺丝拧上两个小轮子,有点幼稚,但永远不会摔倒,因为那是引领时尚潮流的四轮驱动自行车。
幸福美好的回忆那么多,所以就连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都不觉得那么难受了。
“给了我另一半生命的那个男人,就像报纸说的那样,是卡尔洛.安切洛蒂。”
两个竹马又沉默了,图南却觉得心里一松,像卸掉一块沉重的包袱。
“十二岁之前我甚至不认识他,是妈妈一个人将我抚养大。”
十二岁,杜思想要让她认祖归宗,她们吵架冷战,以至于错过最后一面,那是她一生中最后悔的事。
海因里希打给狱警的电话里,听那个强悍女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妈妈,保佑我。
那时她听得全身战栗,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以前被厨房刀切到手指,只会咒骂一声,把刀扔进垃圾桶的倔强女人,弥留之际只会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喊妈妈。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努力想活下去的人,命运偏偏背道而驰。
十二岁之前,无所不能的神给她创造了一个妈妈,十二岁之后,她成了一个出远门的孩子,没有来处,只剩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