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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肝(108)

后来他就把那枚戒指戴在了手上,无形中反而省去了许多麻烦,不再有人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也不再有人要急着给他介绍对象。

直到他重新见到陆予心,他想把这枚戒指摘下来,套在他手上。

“我……”

陆予心半推开他,看向他的眼睛,昏暗中李澈的眼睛昏昧不明,带着淡淡的忧伤,让人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总是这样,他总是在这样的李澈前败下阵来。

过了几秒钟,陆予心听见自己说:“嗯,我不会再离开了。”

在盛海的最后一天,从墓园回来的车经过了一中,陆予心见他心情低落,便提议:“我们回一中看看吧。”

几年没回过一中,这里变化挺大,校门重新修缮过,比以前更宽了,两边的小店铺也改头换面,变成了陆予心不认识的模样。

没变的是检查仍然严格,两人被保安拦在了门外。

“看来是进不去了。”陆予心扒着头往里面望了望,“只能在外面看看了。”

被围墙围起来的校园,如同他们再也回不去的青春,被永远地锁在记忆里,却弥足珍贵。

“不知道以前的台球厅还开着吗,我记得叫八号台球厅,对吧?”

“对,现在换了地方,颖姐成老板娘了。”李澈说。

陆予心问:“你最近回来过?”

李澈说没有,是看颖姐发的朋友圈。不过那家面馆他后来去过,关门了。

陆予心很是遗憾。

八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让少年长成大人模样,有人成了老师,有人去了大城市,有人结婚有人离婚,有的人渐渐老去,有些人则从此长眠。

他们也变了很多,可站在这里,陆予心又感觉似乎没变,他仿佛还是当年的少年,喜欢睡觉总爱迟到,走在李澈后面像个甩不掉的跟屁虫。

现在分不清谁是谁的跟屁虫了,他也说不清,到底是自己离不开李澈,还是李澈离不开他。

或许从他来到盛海的那一天,命运的羁绊早已悄无声息开始。

三月的盛海风还是冷的,陆予心站得打颤,拉着李澈说:“走了,哥。”

李澈一愣:“你叫我什么?”

陆予心笑了笑,故意说:“哥啊,你不是我哥吗?”

以前不是,后来是了,陆予心从不承认,也从没这么喊过他,他们分开的八年正好是陆天华和李素萍结婚的八年,现在李素萍去世,他们之间自然就没这份亲缘了。

算了,他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李澈把他的手揣进口袋里,摸了摸他的头发:“嗯,走吧。”

陆天华要卖掉盛海这套房子,毕竟如今只有他一人了,住着也是浪费,二楼还有一些他们上学时的东西,要回去收拾收拾。

往前走着,陆予心看见并肩走在前面的两个少年,一个沉默不语,另一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手里还拎着一对耳机线。他问:“你看,像不像以前的咱俩?”

恰巧其中一个男生回头,李澈看了一眼:“不像。”

“我看挺像的啊,你以前就这副不理人的样。”

李澈评价道:“不像,没有你好看。”

莫名被夸了一句,陆予心还是跟当年一样,很不争气地红了脸。还没等脸上那点红晕褪去,李澈问:“可以陪我去个地方吗?”

“好,什么地方?”

李澈说:“精神病院。”

周良朋一直在第三精神病院接受治疗,这次他去,除了探望之外,还要告诉他母亲病逝的消息。

这些年的治疗颇有效果,周良朋近两年没有再发生过跟别人争执、打架的情况,只不过在长期的药物和物理治疗下,他神志变得不太清楚,总是认不清人。

时隔多年再见到李澈,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跟自己的儿子丝毫对不上号。

他也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他,像每天看着围栏外路过的陌生人那样。

李澈走过去,帮他掸了掸落在肩头的叶子,平常得像是说句早安那样,轻声说:“妈妈去世了。”

周良朋把自己缩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神开始变得警惕。

李澈知道父亲是认不出来他了,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外面风大,早点回去。”

周良朋还是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陆予心远远看着,不由唏嘘。

他们走出精神病院,走在树荫下时李澈说:“我以后可能也会变成这样。”

陆予心:“不会的。”

李澈没有再说话,他以为早已战胜了对疾病的恐惧,可当走近周良朋,他心底深深的不安又翻涌上来,那也许会是他的将来。

“我是说如果,万一有天我变成了你不认识的模样,别心软。”

“李澈!”陆予心语气坚定,因为他不能迟疑和动摇,“不会有那一天。”

“我只是担心会伤害到你。”李澈握住他的手,“这几年我一直在研究所跟着老师研究这方面的新药物,也看过很多论文和案例,希望有天能在这方面有所突破,我以为我已经克服了恐惧,直到……你站在我面前。”

爱让人无所不能,也让人有了软肋。

陆予心知道他的担心:“不要想那么久以后的事,未来就交给未来。”

李澈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好。”

他们沿着林荫大道往回走,走着走着,陆予心忽然回头问:“喜欢我吗?”

李澈:“喜欢。”

陆予心不太满意地皱眉:“只是喜欢?”

李澈改口:“特别喜欢。”

“这才对嘛。”陆予心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对了,你走的时候留的那串密码,答案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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