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等关系(27)
我的不挑食主要体现在没有选择上,如果可以选择,我还是会选择我喜欢的东西。
这顿饭我吃了近一个小时,仓鼠进食般,塞得鼓鼓囊囊。
明明吃得不多,却是吃了很久。
傅宴礼没怎么动筷子,这会儿已经取了一张纸巾擦嘴,漫不经心,从头到足刻着教养。
我吃的很饱,还不小心打了个嗝,脸立马烧起来,去看傅宴礼,他的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把我迷得神魂颠倒。
真TM帅啊,这样的人,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配上他。
一想到这个问题,我几乎是一瞬间想到沈清的脸。尽管我不想承认,接触的人里,只有沈清配得上傅宴礼。
一位高不可攀,一位风光霁月,哪怕两人都是男人,他们站在一起也十分登对。
“在想什么?”傅宴礼递给我一杯水,手指碰到他的指尖,我下意识地收回来,水杯落下去,洇湿了他大腿处的布料。
杯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发出的声音立马招来了守在外面的服务员。
见是杯子摔坏了,立马去拿扫帚和铲子。
我匆匆忙忙拿起几张纸给他擦,他一把按住我的手,站起来,“我去趟卫生间。”
说罢,他头也不回离开,搞得我在原地不知所措。
刚刚想事情太出神,居然犯了这种最低级的错误,简直不应该。
我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人为什么总是喜欢跟自己较劲。刚刚没想沈清,就不会没拿稳杯子,把水打倒。
傅宴礼出去了十分钟,我哪里也没去。
等他回来,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像是回到之前,冷冰冰的。
“吃好了吗?”
我说:“嗯,傅先生,对不起。”
“没事,那我们走吧。”傅宴礼疏离人起来简直称得上得心应手,我犯了错,跟在他后面极其小心翼翼,尽量不惹他第二次。
回去的路上,我想问他,明天生日他想怎么过。
人不清醒的时候才会越矩,我为什么不能不那么清醒,像苏槐那样,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车子被长达一百秒的红灯拦下来,他看我的时候我正好在看他。
我匆忙收回视线,听见他说:“我没跟你生气,别丧着脸。”
听见他的话,我瞬间得寸进尺,带着满满地期待问他:“傅先生,你生日想去哪里?”
“明天有约,晚上回来再陪你。”红绿灯的间隙,傅宴礼伸出手,揉了一把我的头发,好像在安慰我不要低落。
我瞬间就不那么难受了,只要他给我一点甜头,所有的不开心我都会忘掉。
“好的。”
这个小插曲我很快就忘了,到了他生日这天,我让阿姨教我做面条,失败了几碗,把我撑得难受。
好在我学习能力还不错,还有老师悉心教导,几次失败就会了。
面放久了会影响口感,所以我打算等傅晏礼回来给他露两手。
从下午五点等到晚上八点,再从晚上八点等到凌晨十一点。
等到过了十二点,傅晏礼还没有回来,我终于从沙发上起来,摇摇晃晃往楼上走去。
不回来也不知道通知一下。
昨天他说晚上会回来的时候,我就想过,他也有可能不回来,毕竟他那么忙。
我去卫生间洗了澡,躺在床上,可能是有点感冒,脸和额头微微发烫,窝在被子里,汗水很快湿了背后的衣服。
好累啊,有一种什么都想不到的疲惫感。
我一开始在做美梦,美梦没有做太久,我就开始做噩梦。
被我爹打,揪着头发提起来打。
被同学辱骂,无数个粉笔头丢向我。
我爹每次打我,嘴里总会骂骂咧咧,什么难听说什么,尤其喜欢说是我害死了妈妈,害的他没了老婆,要我偿命。
我以为他很爱妈妈,受不了妈妈的离开才会这样。
然而我哥跟我说,爸爸也会打妈妈,心情不好打,心情好也打。
那他那么说,原来只是找到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伤害我,减轻心里的负罪感。
原来他是这样的爸爸啊。
一双干燥的手托起我的脸,那双手的指尖是凉的,掌心是温暖的。
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不需要睁开眼睛,眼泪很快在我脸上涨潮。
“傅先生,您能不能别抛弃我?您可以不喜欢我,但请把我留在您的身边。”我在哀求他把我留下来。
头晕脑胀,视线模糊,让我分不清楚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
如果是梦,为何还要让我疼痛。
梦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梦里的人不会说话。他给我擦着眼泪,让我不至于被淹没。
我看不清楚傅晏礼把我留在他身边的目的是什么,因为我很清楚他不爱我,哪怕一点都没有。
他说的那些话不过是随手拈来的客套,而我,奉为瑰宝,并小心收藏。
我应该不爱他才不痛苦。
但或许我不爱他比爱他还痛苦。
我一定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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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楼下的笑声给吵醒的。
睁开眼,我的枕头是被梦打湿的飞毯,再也无法飞起来。
一晚上浑浑噩噩,精神没有多好。
我走到窗前,拉开出窗帘,眼睛撞进一片刺眼的白色之中。
头顶是缓缓上升的太阳,而地上铺着一层不算厚的雪,那么白,白到发光。
我穿上衣服和鞋子下楼,张姨正在打扫卫生,看到我,她就笑着说:“小李,醒了啊,外面下雪了,你要不要出去玩玩?”
我口干舌燥,去厨房接了杯温水润喉,这才回答张姨:“等会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