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放着昨天知明放到身边的牛奶，因为太渴，我拿过来喝了下去。

“咳，咳。”牛奶坏掉了。

我突然觉得我和知明之间就好像这杯牛奶，一夜之间的坏掉，其实源于渐渐的腐化。昨天知明给了我希望，又给了我绝望——不对，他一直都在给我绝望。

我扶着墙壁站起来，找打纸笔，我留下一张字条。

“我放弃。”

出了夏家，我找家便利店买了点运动饮料补充体力，等到天亮之后我本想找个地方先住下，不想却被一辆车拦截住。几个陌生人不由分说地把我架上了车子，我懒得反抗，随他们去了。

可我没想到他们竟将我绑到一处废弃的仓库里——我原本以为他们是袁锲的人。因为在这关口，应该没有谁会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不，有一个人……

“我们收钱做事，你老老实实配合一下能少吃一些苦头。”为首的陌生人不多言语，压过来竟想除去我的衣服。

我没有力气去抵挡这突如其来的侮辱，只能听着衣料破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真得没想到，我小小的抗争竟给自己带来这样的遭遇。

可是我说过，我死也不会给陌生人碰的。我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抓起地上一段锈迹斑斑的钢钉抵在颈间。

“你们也不想闹出人命的吧。”

为首的男人有所顾忌，不敢贸然上前。

“我本来就是要死的人，不在乎早一点晚一点的。”正这样说着，我的身体就一阵虚脱，手上也没了力气。那人一见我露出破绽，立刻逼了上来。

我闭上眼睛，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要是知明见到我这样，会怎样想……

随着那男人扭断我挣扎的胳膊的声音，我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我的眼前竟然是袁锲。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低声问了句，“你知道是谁做的吧？”

我点点头。再次闭紧了双眼。

“看来我真得惯坏了他……”袁锲一声叹息，我的心又痛了起来。

这些天，每次晕倒和睡着，我都知道自己会再醒过来，也都努力一定要让自己尽量多坚持一段时间。可是这次，闭上眼睛，我是真得不想再睁开了。我知道，我是一点求生的念想都没有了。

知礼如愿了，不知知明你呢。

“夏知明在到处找你。”袁锲简单地陈述一句事实，可这句简单的陈述又让我控制不住地在心中兴起波澜。我想起临走时留在夏家的字条，知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可他却在找我。

“我把你继续留在这里……然后通知夏知明？还是……你不想让他看见你这个样子？”

我弯起嘴角，“为什么不？就让他这么找来。”

第一次，我用了这么冷漠的语气来说话。我知道，在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变了。

下午三点四十九分，夏知明在一处破败的仓库里找我一身狼狈的我。

他把整洁的西装外套披在我的身上，在他触碰到我的一瞬间，我的身体抖了一下。

“不要怕。我是知明……”

我摇着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我咬着嘴唇，“不，知礼，我不是故意的……”

我能感觉那双将我抱起的手臂蓦然收紧，知明把脸贴在我的额头上，“知礼的事不要再去想了……不怪你，我们都不怪你。”

我睁开眼睛，迷蒙地看着眼前的知明，“不，知礼……别叫他们碰我……求你了……”

“你说什么……”知明的瞳孔瞬间放大，难以置信的情绪溢于言表。

“叫他们不要过来啊……”

“青柳……是知礼叫人做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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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6月20日清晨。我的房间变得拥挤起来。

医师的营养液源源不断地汇入我的体内，我却等众人都走了之后起身摔碎了点滴瓶。血液倒灌流淌在地上，知明冲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青柳！你……”

“我不想打针。”我摇着头向后退，后背贴在墙上，“还有，把床搬走，我想睡在地上……”

我说的是实话，睡在地上和睡在床上仰望天花板的高度不一样，回想仓库那天发生的事，我就觉得整个人窝在墙角里会有安全感。但我却没想到我的话会给知明带来多大的震撼，他整个人呆立在原地，整整失神了一分钟。

看见他这样，涌上心头的，却是从头到脚的快慰的感觉。

我抽掉全身的力气，直直地栽倒在床上。

“青柳。”知明跟了上来，拔掉坏了的吊瓶，血液从静脉流出整整一分多钟，地上的红色浓艳得刺眼。

“不打针，身体就不会好。你这么多天没吃东西，医生说……”

我打断他的话，用的是一阵痛彻心扉的嘶喊。

知明过来扶我的两只手僵住，他显出的不知所措看起来很可笑。

冷静下来，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出去！”

“我不明白……”知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原谅了你，我像以前那样待你，我们和好……”

我紧闭了双眼不给他任何回应。

和好？我们永远做不到了。

上午，知礼进了我的房间。他毫不掩饰的恶意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知明按照我的意思，把床又搬了出去，与以前不同的，这次他在地上铺了一块很厚的毛毯。尤其在墙角那里为我堆了许多柔软的薄被。他本不想这样布置，他还是希望我乖乖躺在床上，可我偏不，宁愿脏污着身体也要挤在墙角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