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姬(2)
你就在不远处。
我希冀了十年的愿望就快能实现了,那就是——再见你一面。
不用你看见我,只要我远远地看一眼,一眼就够。
然后,我会在这个有你的小镇上度过余生。
我的愿望从来都很小,所以一定能实现的。
我想见你。
一眼就好。
“……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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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小镇十里远便是樾国驻军的大营,十万士兵镇守,护国家安定。
“王爷。”捧着托盘的肖副将进入了夜澈的营帐,恭敬地道。
埋首书本的男子抬起了头,显现出一张俊美却表情冷冽的脸。
看看她手上的东西,他淡淡地道:“放下吧。”便又继续低头看书。
“是。”将托盘放下,看看那瓶酒,又看看他,肖楠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见她久未告退,他头也不抬地再次出声:“还有事吗?”
“王爷,酒能伤身,少喝为妙。”终是忍不住,她低声劝解,却也知道只是徒劳。
他翻书的手一顿,继而淡淡地道:“肖楠,你跟了本王多久了?”
“已经八年了。”她肖楠是他夜澈一手提携的,所以她一直对他心怀感激,忠心不二。
“那么本王这个习惯你也应该清楚。”
她默然。
“是属下逾越了。”
“下去吧。”
“是。”
退出营帐,肖楠不禁叹了口气。
跟随八年,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王爷的习惯?
只是看不惯这个被誉为军神的传奇男人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罢了。
夜间独酌,他说是因为边境寒冷,饮酒暖身。
可是每年回京,在那豪华的王爷府邸,房内炉子众多,他依旧如此。
而且喝的,永远都是樾国最烈的流光酿。
她从未见过他笑,他的眼底永远被严寒冰封。
听说十年前的王爷并非如此,可惜她只在他身边八年。
这个世界上有人能令他笑吗?
她希望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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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手中的书,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灌进喉中。
流光酿依旧灼喉,只是他已经喝了十年,可以说没有感觉了。
“……十年……好快……”他摇晃着酒杯,靠着椅背喃喃自语。
时间过得真的好快,你……还好吗?
我找不到你。
十年来,我不断东战西征,上天入地,可就是找不到你。
你还在……世上吗?
我有时也会绝望,可是却不敢放弃……
对不起,我做不到你最后托付的事……
眼前,似乎又浮现那个穿着一身白衣,手捧着他亲手做的檀木琴,笑得温柔的女子,盈满真诚的眼看着他,说:“澈,要幸福喔。”
他猛地再灌下一口酒,辣得眼眶泛红。
原来流光酿还是会呛到我。
为什么那个时候你还可以笑得如此温柔地要我幸福?
为什么你不怨不恨?
明明就是我的错,不是吗?
我做不到,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根本就无法幸福!
“……对不起……对不起……”
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你在哪里呢?
现在的我名满天下,你要找我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啊!
还是说,你不愿见我?
但是我想见你,我希望你过得比我好,甚至忘记我。
忘记带给你痛苦的我。
然后,我会在远处偷偷地看你一眼。
我想见你。
一眼就好。
“……莫忧……”
迷途轩
不在热闹的小镇中心,却在不怎么起眼的巷道中,悄悄的矗立着。
老板说,它不为无知的生命暗自守护一盏灯,却由着白色贝壳串起的风铃邀请大漠中迷失的灵魂。
她很讶异在一片荒漠里老板到底是如何找到贝壳的,却聪明的没有问。
她很喜欢这里,清一色的蓝不是天空,那叫寂寞,由忧郁和孤寞组合而成。
进入这里的客人总会讶异的含著微笑。
店里除了她一个琴师,还有一个冷冷的调酒师和一个笑起来如阳光般的小二,老板则负责厨房。
风扬过,风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像在诉说着一则则正在发生的故事,欢迎大家来歇歇脚,畅饮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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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客人问你到底是怎样想出水煮鱼头配红豆汤丸的?一辣一甜还真是风味独特。”笑起来连阳光都失色的莫明带着客人的反映道。
老板伸出头来笑得一派悠哉,“商业秘密,商业秘密……”
“切,又卖关子……”
嘟嘟嚷嚷的莫明鼻子一摸,再度端出老板的胡乱搭配,照样利用不用菜单的便利欺压顾客的肠胃。
随兴而起是迷途的特性,来买醉或寻找寂寞的客人没有权利点菜、点酒,全凭里头的人作主,没人可以拥有特权。
来到这里的人们先是讶然一怔,继而会心一笑地找着喜爱的角落落坐,品尝属于自己的快乐与忧伤。
华灯初上,不甚亮眼的招牌散发出忧郁的气息,不像在招揽客人反而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暗藏在小巷中似怕人瞧见,独自散发它的颓废。
若非熟人带路或是意外发现它的存在,鲜少人知道平凡无奇的巷弄之中还藏有一处红尘天地,任凭纸醉金迷绝不阻拦。
不过酒馆虽小却天天高朋满座,扣除琴师弹琴的平台和调酒师的长桌外,放眼只有十几张桌子无序排列着。
目前是如此,端看老板的兴致如何,说不定过个两、三天他又换了,弄个大红风情过过瘾。
老板的工作地点就在一旁,开放式的小厨台是他工作兼和客人闲聊的场所,面对面与客人谈天是他工作上最大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