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和亲王崽崽不摆烂(187)
弘历抿了抿唇,他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雨,连房顶都能给淹了,那还能活多少人?
“老人家,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老人家解惑。“弘昼塞了一小块银子到老翁手里,沉声问道:”庄稼泡烂了,不是该赶紧补种红薯菜蔬大豆,收一点是一点吗?怎么瞧着外头的地里,还是烂谷子秸秆,都没人管?”
他这么一问,老翁更是泣不成声,半晌,才能断断续续说话,“老朽,老朽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但,没种啊!去年的要么吃了,要么种下去了,就等着一个半月后收呢,全没了!雨下得太久,红薯大豆都没长成,能进嘴里的藤都薅回来吃了。”
“那官府呢?你们自家的没了,官府的粮仓里总还有吧?”
“公子是富贵人家出身,自然不知道这个。”老翁苦笑道,“红薯本就不好保存,大豆是粗粮,官府收粮是不收这个的。咱们村里人家种它们来代替部分粮食果腹,交粮的时候还是稻麦。也没那么多的地种这些,收多了也卖不上价。”
“那官府也可以上奏朝廷,或是从其他未受灾的县买啊。”弘历问道,“老人家可有去县里看看?”
“哎,县里也没法子啊。不瞒两位公子,咱们这县令大人,老朽自觉是个好的。不增派徭役,差役收粮时也只让收平斗,以往都得冒尖儿。”
老翁似乎意识到,弘历、弘昼可能是朝廷派下来暗访的,先给自家县令说了几句好话,接着道,“蓟县和云梦县活下来的灾民,逃到咱们淇县的不少。县令大人又是给搭棚屋,让他们有块睡觉的地,又是找大户募粮施粥。就怕他们什么都没了,冲进县城抢,县里这些日子都不让进的。公子之前不是问,为何外头没看见收拾田地的人?外头有灾民,哪敢出去呢?村里晚上都要巡夜的,就怕有灾民进了村子,再给一家子最后的活命粮给偷走了。”
弘历、弘昼对视一眼,直奔县城。
临近县城门口,果然一路都是草棚。天热,草棚只打了四根桩子,盖个顶,防着人被晒晕了。
他们带着六辆马车,棚子下坐着的躺着的,都扭过头紧紧盯着,贪婪的、渴望的、愤恨的、麻木的……
侍卫们亮出了兵刃,紧绷着身体,恶狠狠的盯着周围。
弘昼浑身不适,肃着脸目视前方。他知道这些灾民不敢轻举妄动,脊背仍然一阵冰凉。
侍卫上前亮了腰牌,门口的守卫冲里喊一声,恭送他们一行进城。等人都进去了,城门立刻关上。
城门一名守卫飞奔回去报信,淇县县令万文康急急忙忙迎出县衙。
万文康看起来不到四十岁,国字脸,眼底乌青胡子拉碴,身上的官服看起来有几天没换了,下摆处都是泥点子。
他不认识弘历、弘昼,但这两位有皇家侍卫护着,绝对是皇亲国戚。
到了内堂,弘历亮出金印,万文康扑通一声跪下,头磕得砰砰响,“卑职淇县县令万文康叩见太子爷、宝亲王!”
有救了,有救了!
城外的灾民有救了,淇县百姓有救了!他这个县令之位保住了。
万文康再抬起头时,涕泪横流,“卑职上奏几次开粮仓,知府巡抚总督大人无一人应允。”
太子爷和宝亲王都到淇县了,河南是什么情况,他们定是也都知道了。
这会他也不怕状告上官的后果,再不让开粮仓,不是他违抗上令,就是灾民哄乱。轻则头顶乌纱帽保不住,重则全家流放。
紧接着,他又说了蓟县和云梦县的情况,和那位老翁讲的差不离。灾民一路逃过来,消息都散开了。
弘历肃着脸听完,冷冷道,“蓟县和云梦县县令呢?”
如此大的雨,不能早疏散百姓,是为失职。
“蓟县县令在抢修河道时被洪水卷走,云梦县县令组织灾民撤离,没,没能跑出来……”
弘昼拉拉四哥的袖口,这样的天灾无法预料,百姓舍不得家业,县令想要动员全县撤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弘历压了压心中的躁郁,开口道:“开仓放粮,需要什么物资,列个单子,孤叫人快马上报朝廷。”
万文康喜极而泣,再次叩头,大声道:“微臣替淇县和灾民谢主隆恩。”
不等弘历伸手搀扶,万文康已经一骨碌爬起来了,挂着眼泪的脸颊上堆满了笑,讪讪道,“太子爷您看,上报朝廷,朝廷再发下物资,这一来一回耽误的时间不少。您看看这样行不行?微臣先叫人到受灾轻的县买薯种大豆和菜籽,早一天种下去,早一天收上来不是?”
弘昼眯了眯眼,是个人才啊,顺杆爬的速度忒快!
见弘历看过来,他忙垂下头,继续道:“赈灾的粮食不能白发,微臣领着灾民中的青壮,往蓟县那边收拾过去。淇县的百姓若是愿意,每日管两餐饭,也可以跟着收拾,您看成不成?”
不管两位主子懂不懂,这可是千载难逢表现自己的机会。万文康这会只恨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脑子里蹦不出一个个好主意来。
弘历点头:“万县令能主动担当,甚好。”
没有将灾民推脱出去,还敢往蓟县那边收拾,是个上进的。
万文康飞快的抬头瞄他一眼,又迅速垂下头去,小声道:“就是淇县账上没银子了,粮仓里的存粮也不够这么支应的……”
“银子孤先支给你,粮食朝廷也会下发,预算先发给左都御史朱轼过目,皇上让他负责此次河南赈灾。”弘历拍拍万文康的肩膀,言辞威严:“好好干,账目要清清楚楚,别叫孤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