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皇榜中状元(148)+番外
薛灵均瞧着那人十分精瘦,长得像个猴儿似的,有些眼熟,惊讶道:“孙人杰,是不是你?”
孙人杰瞅他一眼,目光一亮,诧异道:“原来是文曲星啊!”
薛灵均道:“我便是这里的主事,我跟你走。”
孙人杰嘿嘿一笑,“都自家人,好说好说!”
说着,扭头吩咐手下,“兄弟们!这家自己人,一个个给我仔细着,别伤了他们一根毫毛!”
“是!”
薛灵均转身,吩咐满脸焦急之色的令史:“若你家大人回来,帮我转告他,我去见儿时一位密友,叫他无须忧心。”
说完,笑着对孙人杰道:“走吧。”
孙人杰吩咐属下:“你们先去别处转转!”
说完,一把将薛灵均拽上马,一路上颠得薛灵均几乎要吐出来。
“文曲星,你知道世主是谁?”孙人杰好奇问道,“连我都是不久前才知道!”
薛灵均道:“你都说我是文曲星了,要是连这点都猜不出来,岂不是愧对你一眼认出我来。”
孙人杰便是儿时跟着陈二狗一起,总喜欢欺负别人的那个,不过两人后来被花朝打服之后,就嚷嚷着要拜花朝为师,被拒绝了。
花朝自己还要找师傅,哪有心思管他们。
没想到,孙人杰竟加入了红莲世。
“陈贵雄呢?”薛灵均问。
“他呀!唉!”孙人杰叹气,“他当了兵,去了淦州城,被罗刹人炸死啦!”
孙人杰言简意赅地讲了几句,大概是说陈贵雄比他更早加入了红莲世,三年前被派去西北军中做间谍,当了一个小头目,帮红莲世传递情报。
谁知,他当兵当上瘾,每次杀敌都跑在最前头,两年过去,竟混出名堂来,当上淦州城的一名副将。
后来沙寂带着罗刹兵杀入淦州城时,淦州守城的主将带着士兵都逃了,他偏不肯逃,领着一小队人马,要死守到底,结果全军覆没,被罗刹人给炸死了。
薛灵均听得一阵唏嘘,满心敬佩,感慨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注1)。若是庄先生听闻消息,也定会赞他叹他。”
孙人杰听了,有些尴尬地挠头,似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的名字。
一路上,只见京城的街道一片混乱,四处起火,遇到有不少人从家中逃出来,惊慌地在街上跑。
薛灵均被孙人杰带着,去了莲香楼。
此时的莲香楼,不复往日那般热闹,虽外面瞧着依旧花团锦簇,灯火通明,踏步进去,却是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薛灵均被带到最高楼,那处一般不招待宾客,也没有厢房,只有一座观景台,四面无墙,只有几根悬挂着烛台的圆形台柱,瞧着像一座亭。
刚拐上楼层,薛灵均便一眼望见,一个红衣青年背对着他,斜卧在一张长几上,单腿屈膝,一手拿着酒壶,正在一口口灌酒。一根拇指粗细的蜡烛,在侧边柱子上悬着的烛台上燃烧着,衬得那青年背影有些萧索冷寂。
“世主,你看我带了谁来?”孙人杰满脸兴奋,“你见到他,一定高兴!”
红莲世主转过头来,一张精致的银质面具,遮住他上半张脸。
但薛灵均还是一眼认出他,虽他心中已有猜测,但亲眼见到他,还是吃惊道:“花朝,真的是你!”
花朝见到薛灵均,似是微微一愣,放下屈膝的腿,冲孙人杰挥挥手,“下去,忙你的事去吧。”
孙人杰笑着应了。
楼上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坐。”花朝抬手一指着对面的长椅。
薛灵均刚走过去坐下,便见花朝又递过来一坛酒,“淦州的不夜侯,你家玉郎也喝过,尝尝。”
薛灵均接过酒,喝下一大口,赞道:“不错!不辣不呛,入口清甜!”
花朝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也会喜欢喝这个酒。”
薛灵均瞧着花朝,“你何时来京城,怎么也不告诉我与玉郎一声,咱们好相约一起喝酒。”
花朝苦涩一笑,“今时不同往日。”
紧接着,他又补了一句:“况且,我也不知,你们竟已回到京城。”
照如此说,花朝对西北战事,也是有所了解。
薛灵均微微叹息道:“我方才一路过来,见不少人在街上惊慌失措地逃亡,鸡鸣狗叫声混乱不堪,还有许多小孩子的哭声,拐角处更是人群拥挤,彼此踩踏受伤。”
花朝沉默着,仰头又灌入一大口酒。
薛灵均双目清亮,切入主题道:“花朝,你从小练剑,梦想做一个英雄侠士,怎么如今,却成了红莲世主?”
花朝却不回答他,只沉默着给自己灌酒。
直到一坛酒空了,他又去拎起下一坛。
薛灵均按住那坛酒,“再淡的酒,喝多了也会醉。更何况,我记得,你是一杯倒。”
花朝苦涩一笑,“灵均,人是会变的。”
说着拨开薛灵均的手,继续猛喝。
薛灵均满心不解地望着他,“红莲世作乱,无非就是想江山易主,难道,你不想做侠客了,想做皇帝?”
眼看又喝空了一坛,花朝将空坛子仍在一边,语气惆怅,“灵均,以前我常常怨自己是个一杯倒,做梦都盼着自己千杯不醉。如今,我当真千杯不醉了,却又恨不得自己喝一杯就倒。”
薛灵均听了,似有所悟,拿起那空坛子嗅了嗅,一股浓郁的烈酒味道冲入鼻腔。
原来,花朝自己的喝的,根本就不是不夜侯。
“你……”薛灵均诧异地瞧着他,“到底发生何事?”
花朝沉默许久,才缓缓抬手,摘下脸上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