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完小受兜着走(67)
"你以为一方退出,就能化解两家的恩怨?"
一声轻叹:
"明天我就要去洛杉矶了......"感受他一瞬的僵硬:
"如果真如你所说,是个绕不出的圈......那相背而行的话,总有一天,会再次相遇......"
"答应我,等到那时......"
吻,落在无名指间。
未完的话,随著他毫无征兆的离开而飘散在空气中......
孤独的王子,站在暮色苍茫中,久久,久久......
107
一转眼,已是秋末,回医院拆了固定器观察几天便又被放了出来。
为了不让母亲大老远地跑来接,提前出了院。
本想打车回去的,可医院似乎偏僻了点,偶尔来的几辆车都被出院者堵得马蜂窝似的。寒庚唯有叹气。
正思考虑要不要瘸著腿乘公交回去,就听了周围一片唏嘘声。
顺著群众地视线望去,一辆Maybach 62缓缓停在他身边。
寒庚往旁边让让,免得挡道。
车门开了,一位西装笔挺风度翩翩的男子站在他面前......
在舒适的座位上陷了许久,才发现自己的窘境......
男子看一眼後视镜中不知所措的脸孔笑了:
"李玲说你今天出院,我开会回来,就顺路过来接你。"
傻傻点头。
"很奇怪我认识李铃吧?其实她爷爷就是当年救下我们的恩人的弟弟,他回上海後我们一直保持联系。"
傻傻点头。
"老李都和我说了......过去的事,我很抱歉......如果早点发现的话......"
寒庚默。
他满怀歉疚的语气,仿佛又唤醒了那拍门拍肿的手、哭哑了的嗓子、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和令人窒息的静谧......
当时的恐惧与绝望,又有谁能体会?
寒庚沈默良久道:
"‘你怎麽还没死'?"
赵敬之猛一个刹车,回头看他。
"那是我父亲救我时说的第一句话。"幽幽望向窗外。
赵敬之哑然,他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当他被关在黑暗中哭喊著求救时,自己却在和他冷血的父亲翻云覆雨......
对这个被无辜卷入他们恩怨的孩子,难道一句"不知者无罪"就能抵消他所有的罪孽?
一路无语。
开到寒庚家楼下,他说了声谢谢就下了车,赵敬之追上他,递过去一张泛黄的照片:
"晖昀就是看到这个才开始注意你的......"
黑白的色调中,两张似曾相识的笑脸。
"你们第一次逃走後,我去找过你父亲。他说不必动手,你们迟早会分开......"
寒庚盯著照片发怔。
"现在我才明白,他是想利用我和他的过去......"叹一口气:
"寒庚......或许你父亲的那句话,不是对你说的......"
寒庚手抖了下,照片落在地上。
"‘寒已末早该死了'"捡起照片:
"──他或许是这样想的......"
已末,你就这般恨我......
轻抚去上面的灰尘,原来的他,竟可以笑得那麽阳光灿烂......
倘若过去的伤痛也能在这轻轻一抚中烟消云散,那麽现在的他,会否再对自己施舍一笑?
几星期後,恢复得差不多的寒庚带著明吟回德国深造。
明吟离异的母亲也在那儿,好歹有个照应。
父亲和表叔在他们来後没多久就又去了日本市场开拓。
明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性格,时不时地提起晖昀,说自己真和他没什麽,只是很想再见见他......
每当这时,寒庚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怒过後痛得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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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庚常常做一个梦,梦见自己在兜一个圈,他兜啊兜,却怎麽也兜不出来。
终於绝望的时候,忽然有人喊他,那个声音很熟悉......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却只有淡淡的月光。
一摸眼角,又湿了。
开了所有的灯,坐在角落里,对著那张泛黄的照片整夜整夜地发呆......
记得那一夜,星星很美,有个人抱著他轻轻哄著,给了他从未有过的父亲般的温暖。
这是第一次,没有恐惧。但当这一种依赖演变成无法割舍的情感时,为什麽又要让他知道那个罪魁祸首是谁?
他要怎麽原谅?
无处发泄的苦闷让他不愿再陷下去,所以选择离开。
但当两年後发现那个本应爱他宠他的男人变得如此陌生时,他後悔了。
他的自私、他的矛盾,最终将两人逼入绝境......
一转眼一年过去了,寒庚一直对自己不能陪在母亲身旁而感到愧疚,所以一拿到学位就飞回国内找工作。
由於德语的优势和丰富的实习经验,寒庚很快就被一家外资企业聘为行政助理。
工作很忙却很充实。第一次拿到工资,他喜滋滋地请老妈享受了顿丰盛的晚餐,母亲却欲言又止......
秋天的时候,"红叶枫了"。好久没联系的朋友们,开始心有灵犀地想念。
忘了谁起的头,总之一人号召,天下响应。大家一拍即合地决定回母校探望老师。
那天,是豔阳高照的周日,地铁口,一整个班的孩子都来了。
保镖记者簇拥著的女王、松鼠,继承了家业定居香港的老总沧海、正在筹备婚事的公务员老班长、做了高中老师的"柔情"和"似水"、上个月刚办了喜酒的金童和玉女、还有特意从英国赶回来的小乐和陆尹......
"这是同学聚会......"沧海道。
"我是家属......"陆尹脸不红心不跳。
正说著,远处跑来一扎著蝴蝶结的小女孩:
"爸爸爸爸!!我也要去!!"猫扑进小乐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