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X的是寂寞/哥睡的是寂寞(102)
然而缪书却对这个四季如春一尘不染的彩云之南提不起任何兴趣……
手上的绷带,沾了些尘土,缪书望着清澈的泉水又陷入了回忆。
那天,无缘无故地想去看一看那片向日葵,虽然只离开一、两年,却觉得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然而到了那里时,却只见了一片狼藉,外墙拆得只剩了一面,土黄的大吊车挥舞着机械手臂铲着一丛丛的金色,随意地堆在一旁。
缪书立刻就冲过去,扑向最近的一株金黄。冬天的土,硬得石头一般,缪书挖到一半,几个工人便冲过来拉他。
缪书和他们解释不通,情急之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甩开左右钳制便再次扑过去。
那一株金黄已经露出了根须,缪书发狠地使劲刨着,终于将它连根挖了出来。
抱着那一株逃跑的途中,缪书才发现手指火辣辣的,低头一看,竟都是血。
这或许是从小到大自己做得最出格的事了,缪书自嘲地笑笑……
不在乎一路上讶异的目光,缪书凭着记忆来到了那扇小铁门前。
掏出刚才在五金店买的小铲子,缪书小心翼翼地放下向日葵,忍着痛开始挖。
终于将土掩上时,缪书舒一口气。
向日葵依然静静地望着天际,追随着他爱慕的阳光,毫不在意自己是否能顺利地活下去。
忽然想起程锦瑞那句“那些向日葵根本不是为你种的!!”
缪书笑了笑。
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
一滴水,打破镜子般的水面,缪书抬头看看暗沉沉的天,刚想起身,却被人自后抱住。
缪书一惊,条件反射地想要挣脱,就听那人贴着耳边道:“老师……”
只这一声,便将缪书的力气全部抽空,只剩了灵魂裸露在外,风一吹便摇摇欲坠。
“老师,我有诗不懂,所以千里迢迢地来请教你。”
缪书的心跳声震耳欲聋,耳鬓相磨间,就听他轻声道: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缪书合上眼,在肯定他确实是程锦锐时,努力抑制住翻涌的情绪:“连你都不懂的,我又怎会知道?”
身后的人又抱紧了些:
“向日葵的花语是‘我始终凝视着你,深深爱慕,不曾间断。’……感情是有惯性的,喜欢一个人那么多年,不可能说收就收……”轻轻一叹:“所以啊……连我自己都没发现……如果还执着于他,就不会先带老师去了……”
缪书怔忡。
“老师你做什么都是静悄悄的……取代一个人或离开一个人,都悄无声息的……”让人措手不及……
缪书闭了眼,这几日的苦闷翻腾上来,刚想反驳,颤抖的唇就被吻住了。
还是那股熟悉的薄荷味,充溢着口腔,满溢进心里……
这次却不比上次试探般的吻,婉转深入,反复纠缠。
直吻得缪书上气不接下去了,才拉开一段距离。
缪书睁开眼,便见了程锦锐手中多了个劈成两半但柄仍相连的葫芦。
程锦锐用葫芦舀了两瓢泉水,自己托着一半,另一半递给缪书:“以水代酒。”
缪书却不接。
“老师,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一滴泪落到半瓢水里。
他怎会不知?
将匏一剖为二,两瓢之柄相连,以之盛酒,夫妇共饮,以示何为一体,此为合卺之礼。
程锦锐见缪书落泪,惊慌失措地倾身想替他擦,却被缪书躲开了。
程锦锐紧张起来:
“老师,你不相信我?”
缪书苦笑了一下,相信又怎样,不相信又怎样,这种事,难道是理智说得算?
即使知道这个孩子还没有承担起他誓言的能力,仍是义无反顾地一脚踏进去……
缪书将自己手里的和程锦锐手里的半个匏换了换,程锦锐有些不解地看着缪书,缪书道:“你若真有这份心,就该学着尝我的苦涩……”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暂不论那些个外力的阻碍,如果连彼此的心绪都无法体谅,那么任凭感情再怎样炽烈,都无法细水长流……
程锦锐低头看了会儿融了泪的泉水,忽然明白过来,欣喜若狂地看向缪书。
缪书这次没有躲,也定定回望着他。
程锦锐知道,缪书是说真的。
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后,程锦锐郑重其事地端起了手中的半个瓢。
缪书望着他碧蓝的眼,也缓缓端起了。
默默对视良久,同时一饮而尽。
泉水清甜,沁入心脾。仿佛那缔结的誓言溶入血液。
程锦锐将两半葫芦重新合成一体,交到缪书手中。
漫天的星斗中,程锦锐激动道:
“我高考考好就过来找你……”
缪书摇摇头:
“你安心在那里呆着,过个一两年我就回来。”
程锦锐蹙眉:
“万一老师你变心了呢?”
“那就带孩子一起回来。”
程锦锐一挺身将缪书压在身下就开始撕咬,缪书惊得直推他:“你干什么?”
程锦锐撩起缪书的上衣含糊道: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不亦乐乎?”
缪书还来不及反驳那个“不亦乐乎”,就被一把抓住了“且”,随即身子一软,被吃干抹净……
欢愉过后,缪书一手搂着趴在他身上喘息的程锦锐,一手摸到葫芦的内侧。刚才隔着水,看不清里面歪歪扭扭的刻着什么字,如今一个个摸过去,才明白是一首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