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X的是寂寞/哥睡的是寂寞(92)
张司青被挤在人群里,踮着脚尖往校门里看。孩子们背着小书包,扬起苹果般的小脸寻找自己的父母,一派小蝌蚪找妈妈的热闹场景。
那些被接走的孩子们蹦蹦跳跳,还没找到父母的孩子便哭丧着脸满是焦急。
等了将近十五分钟,孩子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才看到一个几乎被人群淹没的小小身影。
张司青眼睛一亮,扒开人群刚要过去,却见了一男一女抢在他之前挤到郑宁跟前。
“小宁!”
郑宁回过头,脸上立刻绽开了笑,蹦蹦跳跳地过去,小书包在身后一颠一颠。
汤晨杰摸摸他的小脑袋,身旁的罗兰芷笑了:
“小宁晚上想吃什么?”
小宁想了想道:
“大螃蟹!”
汤晨杰应了,边和兰芷商量着去哪家馆子边往停车的地方走。
张司青傻站在那儿看着,一颗心咕噜噜滚到他们脚下,被一脚踩得稀烂。
好一幅和和美美的三口之家晚归图……
这几天,虽然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心却始终悬在那儿,想着两人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挣扎着要不要回去当个“田螺姑娘”……因此而食不知味的瘦了整整一圈。
倒头来,却是自己多虑了……
原来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
忍住不争气的泪,张司青缓缓背过身,却在最后一次回望时,与正回头的小宁对上了视线。
小宁猛地停下脚步,张司青看到那两个人也同时转过头来。
与汤晨杰对视的一刹那,撞钟般狠狠击打在心上,一阵余音绕梁的轰鸣。
张司青宛如惊弓之鸟,想都没想转身就跑,
耳边的风声盖过了周遭的嘈杂,许久没有锻炼的身体承受不住这般爆发的速度,冲过第五条十字路口,张司青终于撑着膝盖停下来,大口喘息着。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慢镜头地回过头。
没有人追来,身后只有无数张陌生而冷漠的面孔。
红灯恰巧在此时亮起,仿佛为这段感情画下了一个休止符。
+++
张司青回到小三他们的家,抱着抱枕在地板上发呆。
身上的血都是冷的,唯独泪是滚烫的。
听到门铃声方回过神来,狠狠抹了把泪去开门。
两人一眼便看出张司青脸上的不同以往,却都默契地没有道破。
吃晚饭,两人照例收拾完东西一起看电视,张司青呆坐了会儿,便回房里去敲键盘了。
然而写不出……这次连悲伤都写不出了……
原来痛到极致,便是这般难以名状的哽塞……
张司青在电脑前一直呆坐到晚上十点,忽然有些想念和楚生单纯而快乐的日子,于是终于还是从枕头下扒出了手机。
然而还没翻到楚生的号码,铃声便响了,张司青险些松手砸了手机。
那是张司青特设的铃音超口爱乐团的《爱神的箭》:
“爱神的箭从来不长眼,它总是射来射去,射来射去将两颗心相连,所以相爱才会那么盲目,什么都甘愿……”
什么都甘愿……
张司青唇畔一抹苦笑。
一直等铃声循环了第二遍,才木然地按下了接通键。
耳边,是静静的呼吸声,很沉重,也很疲惫,仿佛也厌倦了这种僵持。
许久,才听到一声叹息,他说:
“昨天,说好请兰芷吃饭的,所以才……”
“不是她的问题。”张司青打断他。
窗帘被吹起几个褶子,撩拨出几缕路灯的温情。
“知道猩猩最讨厌什么?”手在颤抖,语气却强作镇定:“最讨厌平行线。”自嘲一笑:
“因为平行线没有相交(香蕉)。”
对面又是熟悉的沉默。
张司青努力端着手机,将指甲恰进自己的皮肉:
“既然你开不了口,那么便由我来说吧……”望着路灯也驱不散的深不见底的黑暗:“谢谢你忍了我一个月零五天……”合上眼:
“现在……都结束了……你解脱了……”
而我也解脱了……
第二天,张司青叫了快递,但填完单子,快递要将张司青手上的三张野生动物园的票拿过去时,张司青握着票的手去猛地缩回去半寸。
取快递的小伙子瞪大了眼,看着个大男人对着那三张票红了眼。
有时候,手越握得紧,对方越痛,也越想挣脱……
张司青苦笑了一下,终于还是松了手……
这三年来的痴缠,也依附在那三张票上,随着那电瓶车渐行渐远……
++++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月,几次想拿钱给小三他们,却都被他们殴打了一顿。于是脸红着继续赖在这儿……
张司青不是怕回去以后一个人寂寞,而是怕回去以后还有奢望……毕竟,他是知道那个地址的……
那天下午,小三和程天宇都还在上班,张司青便找了块抹布替两人擦窗擦门擦桌子。
擦到后来,想起那时在汤晨杰家里打扫,可爱的郑宁绞好抹布送到他手里的可爱模样,思念又翻江倒海地涌出来。
算算现在,汤晨杰该是在给高级班训练,运气好的话,小宁会一个人在家等着。于是心痒痒了半天,还是厚着脸皮去拨了那个八位号码。
电话每“嘟”一声,张司青的心就跟着跳三下,跳到第十二下时,电话终于被接起:“喂?”稚嫩的一声。
张司青松一口气的同时骤然激动起来:
“小……小宁……”
对面沉默片刻,呼吸越来越急促,到最后竟是嘤嘤地哭了起来。张司青一惊,心痛地贴着手机安慰:“小宁别哭啊!怎么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