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向西(11)
马匹开始上山,人自然往后滑。无缝鸡蛋长腿一收,夹住吴公子尊臀,把他卡得稳稳当当。
吴公子体力消耗过大加心里失落过深,自暴自弃往后一靠,也不管鸡蛋壳受不受得住,他且靠得舒服。
听到耳边强压的呼吸,吴公子偷笑。
“对不住,出了昆明就席地幕天,一直没洗过澡。”
“你们踏勘的地方就在河边。”
身后人居然回答了,而且答得这么直白,吴公子稍微脸红了下。
“我受不得苦,别人踏勘回去还能烧火做饭,我且躺直了挺尸。你看,我今天本来要洗澡换衣服的,岩吞他们非把我挟持了走……”
身后不再有回答,空旷山区里只回响着“得得”马蹄声。
吴公子靠舒服了,看前面不断逼近又不断被马头越过的树木,头顶的天空蓝得让人眼晕,让人瞌睡。
迷迷糊糊间被人摇醒,眼前一片蓝光,揉掉惺忪定睛看去,认清是一个小海子,树木婆娑杜鹃烂漫。
“这是我的海子,你且洗。”
吴崇礼跳下马,木然往海子边走,走两步忽然警觉,四周打量。
“且放心,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会靠近这里。”
吴崇礼回头看他,知道他跟自己想到了同一件事。
当年马帮从缅甸回来经过班宇寨,大马锅头去拜访头人,吴崇礼在寨子外闲逛。
钻了几个月密林,乍看到碧水绿树,自然心仪之,见孩子大人都站水里淘洗叉鱼,他也裤腿一卷跳进河里,玩得正酣畅,旁边却响起一阵讥笑声。
几位摆夷人婆娘指着他嘀嘀咕咕,后面几位姑娘则掩着口鼻窃笑。
吴崇礼那时也气盛,当即质问她们在笑什么。
媳妇姑娘们鼻孔朝天越发不屑。
一位姑娘嘻嘻哈哈,清清凉凉地唱:“你的皮肤又白又亮,与田鸡的大腿一样难看。青蛙的脊背脚杆花朵美丽啊,你连青蛙也不如。快去刺纹吧!没有钱,我把银镯脱给你去抵!”
有个飞眉媳妇就压低嗓子装男声和:“刺纹倒是好,就是疼痛难捱,铜针刺墨水浸,红肿疼痒又发烧,结痂如同蛇蜕皮,想起来我心里就畏惧。”
“没有花纹算什么男人?不刺花纹别想有人跟你过一辈子,你还不如一只青蛙……”
(注:以上唱词改自民谣。)
吴崇礼听得火冒三丈,当即就下了决定,你们嫌我难看,我偏要把你们寨子最帅最勇敢的男人勾了,叫你们找青蛙去。
要找最帅最勇敢的男人,不难,晚宴时头人一露面,吴崇礼就知道,是他了!
马帮第二天要上路没多的时间给吴公子,吴公子也是几个月没沾荤腥色胆包天,暗示两回见头人没反应,干脆把人灌醉了成事。
那晚……
很好!
这个海子也很好!
“有干净衣服吗?”吴崇礼边脱衣服边问。
他把外套随手一丢,懒得解衬衫扣子,直接从头上脱下,又飞快地连裤子带鞋子一起瞪掉,缩着肩战兢兢伸出右脚试水温。
午后的阳光投在他白亮的背上,仿佛能看到山风拂起的战栗的寒毛。微微弯曲的腰肢浑圆的臀部,修长的脚杆在粼粼水光中颤抖……
他回头笑笑,眼睛晶莹剔透,“有点冷。”
他没有想勾人,那一回头却自有别种风情。观者若真是个无缝鸡蛋或许也就圆润地挪开眼球了,靠着芭蕉树的那尊却是被他砸开过蛋壳的……
“岩吞!”
突如其来的大吼,倒把吴崇礼吓了一跳,“PIA PIA”两步踉跄进海子。
岩吞猴子般从林子里窜出来。
“拿套干净衣服来。”刀大头人用下巴点点海子边。
岩吞看了看光着的吴崇礼,咧嘴:“吴少爷您真的是光脚杆,比我媳妇还白!”
“啐!我不是摆夷人,做什么文身?下回你去昆明,我找些人来,看他们笑话你花脚杆。”
岩吞听出他语气里的怒气,不敢接茬,“吴少爷,水冷不冷?”
“今天太阳好。”吴崇礼装模作样看看日头,终究耐不住山风,忙弯下腰捞水搓洗。
他不弯腰还好,一弯腰那物什就露出来了,软塌塌第垂在腿间,让观者想忽略都不能。
刀昭罕恨不得自己也浸到海子里冷一下。他纵身跳上树枝,掩饰住身体的激动。
看岩吞神端气正地钻回林子里,他挠头反思。
岩吞且波澜不惊,自己却这般难耐,难道这桩姻缘真如大佛爷所说,是命中注定?
岩吞的脚步声很快淹没在林风中,周遭安静下来,原先躲起来的猴子们也胆大了,吱吱冒出来下到地上晒太阳抓虱子。
对面树丫上两只猴子却不参加集体活动,躲在树叶后抱一起亲嘴。刀昭罕扑哧把嘴里叼着的叶子吐过去,吓得那两只不要脸的抱头鼠窜。
“吴崇礼,”他再含片叶子,懒洋洋地问,“你刚才跑什么?”
“你又追什么?”吴崇礼忙着洗刷,漫漫应一声。
“你逃得了吗?”
“到得保山我直接飞昆明,然后飞战区,你骑着大象找我去。”
“我找你们工程处,就盯着段纬要人。”
呀!吴崇礼才发现自己真没想过这节,“土司老爷也要把段叔叔奉为上宾的,你敢逼他?”
“土司说过只要成了亲,你,任我处置。”
“我是民家人,不是摆夷人,土司还管不到我。”
“你是我刀昭罕的媳妇,就是土司的属民。”
“我什么时候成你媳妇了?什么时候?”吴崇礼气大地转身,蹬蹬跳上岸,叉着腰大声理论,“我叫岩吞给你带的话你不会听?那桩婚事,你若不承认正好两下干休。你非要揪着不放,行,你给我当媳妇。我妈妈我奶奶多的是治媳妇的法子,你敢不敢认?啊?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