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逢君系列之总章前缘续(35)
明知是奢望,还是忍不住询问——无论外表再怎么冷硬,这个人对她始终是温柔的。
骆非寒看着衣紫紧张的神色,微垂下眼:
“没甚么原谅与否,错不在你。”
他起身换了一块绢帕,再度走回床边,看到衣紫睁大眼对着自己的方向,紧张与茫然。他不由得轻叹:
“从一开始错的就是我。”
“你……”
“好好休息吧。”
衣紫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禁不住泪水滑落,嘴角微笑:“谢谢。有件事——趁着我还能讲话,要告诉你。”
男人无言等待着。她缓缓闭上眼:“前几日晚上,那个姓凌的孩子拿着秋痕对着我——他曾说过,那柄剑是他义父送给他的。”
骆非寒抬起头,眼中光华一闪而过。
“他说,他的义父还活着,在等他回去。”
……
骆非寒才推开门,等了许久的众人便迎了上来:“怎么样了?”
他伸手将儿子搂过来,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进去看看她吧。”
“嗯……”骆子韧这个年纪已经能理解大人们伤心的原因了。他只是随着林颐等人乖巧的进门,探头看着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母亲。
骆非寒却没再进门,只是负手站在门外,听着屋中阵阵哭泣声,昂首远望,面色漠然。
如同他先前所说,这件事从始至终错的都是他自己。
他下意识伸手抚着腰间的锦囊,那块染血的玉佩在这里面陪伴了他八年。如今是不是有机会物归原主了?
八年啊!
——凌君莫,若你未死,为何八年不曾回来?当真恨我至此么?
当年他冲动的回到他们所住之地,君莫就等在那里,似乎有话想要说。然而他已被愤怒与不甘冲昏了头脑,加上衣紫之前的话,先入为主,一径认定了是他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于是挥拳相向,冲突之间口不择言的说了许多。他眼睁睁的看着凌君莫的神色从一开始的惊慌到难过,直至失望。
“非寒,你愤怒我能理解,但你不能不讲理!”
“凌君莫,算我看错了你!从今以后,恩断义绝!”
“好!你既不信我,这兄弟也不必继续了!骆少主,请恕在下不奉陪!”
“站住!”
当年的混乱,有些在神智狂乱之下记不真切,然而决裂时说的那些话,却始终回荡在脑海里。那时的君莫显然气极,临走前刺来的一剑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那一剑被他以掌拦下,虎口之处留下那道深深的剑痕。这些年每次看见,仿佛都正对着凌君莫失望之极的双眼,一次次宛若凌迟。
之后的半个月,他模糊中查到些许真相,虽然没找到明旭,有些仆从下人的证词已经足够证明。猜到真相的那一刻,他更是觉得无颜面对君莫。
那之后本想留在洛阳继续找寻凌君莫的下落,但没想到骆家出了大事,飞鸽传书让骆非寒速回扬州。在回程的路上,有人偷袭他们。衣紫因为身孕与体弱频频涉险,他为了保护她,一同中了敌人扬起来的毒粉。
回到骆家的路上可谓九死一生,也暂时失去了凌君莫的下落。家事重大,兼之身受重伤不能出门,骆非寒不得不暂且放下一切来应对。
可他没想到,不过一个月,便传来了凌君莫的死讯。
屋中忽然传出骆子韧拔高的哭喊,骆非寒闭上眼,听着放大的哀泣声,虽然也有悲伤,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再多的恩怨,都抵不过死亡。
早在知晓君莫“死去”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那时追悔莫及,如今还有机会么?
君莫啊……
当夜,骆府挂起白灯,骆二夫人衣紫病逝。
第二十一章
“义父?”
看到青年始终站在窗前发呆,凌小染忍不住出声。
青年不曾转头,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远方:“刚才——是‘冥音’吧!”
“冥音?”凌小染没听说过这个东西,微微皱眉:怎么总觉得义父来到扬州后变得很奇怪?
“没事……”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青年收回目光,转头打量着易容后的少年,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就不虞被人认出了。”
凌小染摸摸脸上的面具,自嘲道:“若非我行事莽撞,也用不上这东西,藏头露尾的。”
“在江湖上,适当藏起尾巴是好事。”青年看出凌小染的不以为然,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发旋,“走吧,去楼下吃点东西。”
“是。”凌小染说着反射性的去拿秋痕,下一刻动作僵住:“呃,义父,剑鞘……”
青年看了一眼桌面上泛着寒光的长剑,皱眉道:“先不拿了,一会儿去武器店配个剑鞘来。”
“哦……”凌小染看到义父转身开门,乖顺的跟着走出去。
二人鱼贯下楼,小二虽奇怪原本一人住的房间怎么走出了两个人,不过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热情的迎了上去:
“两位客官,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吗?”
说话间两人已拣了干净的位置坐下,青年熟门熟路的点了几个菜,待小二离开后,这才低声与凌小染说些武功上的事情。
这个时候客人不多,青年点的又多是些做得快的菜,但是等了半天都不见上菜的人,放眼望去,之前的小二正与掌柜的趴在前台说些什么,显然已忘了这边。
凌小染微微皱眉,正要说话,青年忽然竖指于唇“嘘”了一声,示意他侧耳去听。
凌小染微诧,微转了头,细小的说话声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