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沉欢(302)

“不要………”

“我是真的怕黑，呜呜，我没撒谎…………”

尖锐的恐惧几乎是从她的灵魂里一丝丝的生生抽出来，巨大的崩溃下，宋晨曦强撑的身子还是发软的贴着墙边无力滑落。

“我真的没有撒谎，我怕……呜呜呜，夜寒，别关着我………”

不好的回忆再次袭来，小时候被光头拐卖时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窖。

舅妈甩她耳光时只有一个孔的小屋，还有白洋公馆，“哗啦啦”的铁链和那个忽然间抓她脚踝的血手印。

“我怕黑，不要……呜呜……”

沙哑的哭喊像是用尽了宋晨曦全部的气力，她崩溃到蹲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双手拼命捂着惨白如纸的小脸。

冷汗浸湿后脊，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指缝溢出。

有的甚至滑向她还在渗着细小血丝的手腕，渍的伤口生疼。

不要关着她，她真的……好怕………

黑暗只持续了很短，知道晨曦怕黑，顾夜寒本能的先去把晨曦从地上单手捞起。

温柔把她搂在怀里的同时另一只手摸索着开关，让他的宝贝不再处于恐慌中。

“没事了，乖。”

看她害怕到都在抖，顾夜寒再也按耐不住翻涌而出的心疼，他一把将晨曦狠狠揉在怀里，温声哄着。

“不怕，我在呢，没事了………”

一下下拍打着晨曦湿乎乎的后脊，顾夜寒语气就和哄小孩儿一样。

单手托着软乎乎又发烧的人，让她一下就可以挂在自己身上。

眼中泛着点点涟漪，熟悉的烟草味再次蔓入鼻腔，宋晨曦整个人都懵懵的。

心脏在缓慢停滞后再次剧烈跳动，她的耳朵也好疼。

“还是耳朵不舒服，是不是？”

见她去捂了耳朵，浑身也烫的厉害，怜惜如汹涌的潮水般一下又一下的侵袭着顾夜寒左胸深处，他的心脏也被撞的破碎成渣………

迷迷糊糊点了下头，靠在那个熟悉又极具安全感的怀抱，宋晨曦胡乱的用手背擦抹了泪水。

“你发烧了，乖一点。等下我让阿轩带点药过来。”

顾夜寒温热的手掌环住宋晨曦的细腰，见她眼尾红红的都快擦破。

原本精致的盘发也有些松散，濡湿的发丝也被风吹到轻拂。

想到晨曦方才因为怕黑忽然哭的那么凶，他的宝贝，好像，快要碎掉了………

顾夜寒领带又被扯散，胸口也被哭湿一大片。

“别走………我要解释………”

见她迷迷糊糊的扶在自己肩膀处小声啜泣着，如雪似玉的小脸上泛着莹莹泪光，凄美又破碎。

顾夜寒还是心疼的单手托住晨曦白皙好看的脖颈。

“乖，别哭了……”

温柔的吻轻轻落上晨曦发热的小脸，顾夜寒将咸湿的液体含入唇中，咽下时却带着一股浓烈的苦涩。

就当是，最后再宠她一次吧………

整个人烧得晕乎乎，感觉到夜寒在很温柔的给自己喂水喝。

宋晨曦不顾左耳的疼痛，她哑着声音，着急的想去拉住夜寒的手。

没有处心积虑，她想让夜寒听自己的解释……

“别生气，听我解释好不好，夜寒………”

“砰砰！”急促的敲门声打断晨曦微弱沙哑的话语，白曼玉从前的贴身侍女径直闯入屋内。

“二少爷，我们家小姐心脏才好些，就哭喊着要见你，她心口其实疼的厉害又不想您担心，你快去看看吧。”

“知道了，出去。”

骇人的威压一点点从空气中蔓延，顾夜寒瞥了眼盯着晨曦的侍女，话里冷到没有一丝温度。

手机弹出消息，见周轩已经带了护士到了庄园，顾夜寒把晨曦从怀里轻放到床上。

“等下护士会来，你乖乖配合，病才会好。”

强压下心中的心痛，顾夜寒起身离开时，沙哑的声音都带了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不可以再心软，只要他今晚守着晨曦，他就又会输的一败涂地了。

这个梦持续了四年，如今走到尽头。

他……该醒了。

“夜寒，别走………”

见夜寒要走，宋晨曦强撑着满是伤痕的身子，她不顾一切的抓住夜寒骨节分明的指节，清澈的眼眸只剩下一片执着。

她不要夜寒走，她想和他解释清楚的………

“别走好不好，我不要没有你……”

“放开。”

炙热的温度从掌心传来，根本不敢看晨曦的眼眸，顾夜寒刻意偏过头，漆黑的眼底隐隐闪出泪光。

“我知道你很生气，曼玉很需要你，可是，我……我也很想让你听完……我的解释………”

发颤的声音很轻很轻，宋晨曦心里难受的像是被人生掏出来一样。

“我瞒你是我不对，可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苍白的薄唇微微颤抖，以为夜寒着急的要去看曼玉，宋晨曦忍了很久的泪水在一瞬间汹涌而出，瘦弱的肩膀一下下抽动着。

还是偏头看到晨曦哭得喘不上来的样子，沙沙软软的哭腔轻而易举的就把顾夜寒的心绞得酸楚起来。

她是不是以为自己要去看曼玉，他的心里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啊………

他握住了晨曦热乎乎的小手，几秒后，他强压下痛楚，将指节抽出……

不能心软……一腔爱意被碾落成泥，他就真的，不会痛吗………

泪水已经滑下顾夜寒俊美的脸庞，他的胸腔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箍住，痛的不能呼吸。

“我们，结束了………”

晕着水痕的眼眸一片模糊，左耳的耳鸣在不断折磨着晨曦病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