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你崩人设啦(96)
“怎么不在房间等着?”时城迎上来,赶紧把他推进大堂,近距离的接触,夏清闻到了淡淡的皂角气味。
“电梯要刷卡,我不下来接你,你怎么上去?”夏清基于经验的瞎话张口就来。
时城丝毫没怀疑。
他牵着夏清的手往里走,一个刚从零下十几度的室外进来,一个在一楼大堂等了许久,两人手掌的温度第一次旗鼓相当。
进到房间里,时城把外套脱了下来,夏清发现他贴着头皮的发丝冻上了冰碴。
“几点到的?”时城问。
“给你发信息的时候刚下车。”夏清早就打好了腹稿,但时城没有继续问下去。
“对不起,”他解释,“在打工,所以没空看手机。”
夏清挑眉盯着他,“不是在疗养院吗?”
“咳,”时城轻咳了一声,“……对不起。”
其实刚才夏清就想明白了,时城不告诉他,是怕他过节过得不安心。出去打工,一方面是攒钱的需要,恐怕也是不习惯跟李春梅朝夕相对。所以,他一点不担心自己的谎话会穿帮。时城不会问李春梅,李春梅也从不主动找时城唠嗑。
这母子俩,一个冷冰冰,一个胆怯怯。唉!
“吃晚饭了吗?”时城又问。
夏清坐在床边,蔫蔫地指了指餐桌上的饭盒,“叫了外卖,到了都凉了,不想吃。”
时城走过去,打开饭盒看了一下。“我去帮你热一热。”
夏清眼巴巴,“酒店餐厅都下班了,怎么热?”他拖着音调,“要不算了,就这么睡吧,明早再说。”
“你等我。”时城拎着餐盒出了门。
没过多久,时城就回来了,把热好的饭菜在餐桌上摆好,打开餐具袋,递给夏清,“快吃吧。”
夏清接过来,挑挑拣拣地动了两筷子,就矫情地放下,“太晚了,没食欲。”
他用余光瞟着时城,这要是平时,这人其他事都惯着他,吃饭可不。他只有周日偶尔有时间在家里做饭,一起吃饭的时候不准夏清挑食,盛的饭菜必须吃光。好在,时城给他的都是他能吃完的量,而且他做的菜又总是在夏清的味蕾上。
今天大概是有点儿理不直气不壮,时城看了他一眼,沉默地准备收拾。
“扔了吧,”夏清找事儿,“放着明天也没人吃。”
时城瞅着基本上没动的饭菜,忍着没把“浪费”两个字说出口。
“有点儿浪费,”夏清自己嘟囔,“今天能点的外卖特别少,光配送费都花了好几十。”他托着下巴,“你帮我吃点儿吧,要不太有负罪感了。”
时城微不可查地叹了一息,坐下来,三下五除二就吃光了夏清的剩饭。
他吃饭的时候,夏清去洗了澡。
“你洗吗?”夏清穿着浴袍,毛巾盖在脑袋上,从两边垂下来,巴掌小脸就露出个白嫩嫩的鼻尖。
“我洗过了。”时城极其不擅于扯谎。
“打工的地方还能洗澡?”夏清追问,“你不是去洗浴中心兼职了吧?”
“……”时城,“工地有水管。”
“凉水?”
“嗯。”
“你有洁癖?”夏清悠哉地坐下,胡乱揉着头发。
时城驾轻就熟地起身,接过夏清手里的毛巾,两只手力度适中地擦拭。之前,时城每晚给他送回家,都会等夏清洗漱完毕,进屋躺到床上,才会替他关灯带上房门,然后离开。
夏清舒服地半眯起眼睛,自从他第一次要求时城给他擦头发以后,自己的手就闲置了。
“有烟味儿。”他听到时城平静地解答。
原来是这样,他记得自己只说过一次,自己不喜欢烟味儿。
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记得了。
原来,那句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喜欢他,也不算太夸张。
“我要睡觉了。”夏清闭着眼睛,半仰着脑袋说道。
时城迟疑了,“那……”
“不准走。”
时城:“……好。”
“也不准睡地上。”
时城咬牙:“……”
夏清起身,吻了上去,只是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分,却堵住了时城的话。
夏清:“我还没原谅你呢。”
时城咽下了尾音。
夏清预定的是大床房,本来他以为时城会住在疗养院的,他也没想大过年的让人家陪他出来,更没来得及产生什么其他的想法。现在,他也只是庆幸,是大床房。他表面平静,实际脑子里乱糟糟的,所有思念、心疼、埋怨、委屈……搅成一团,心底隐隐火烧火燎,却捋不清楚头绪。
首当其冲的,一股强大的挫败感淹没了他。他太天真,太想当然了。他知道时城的家庭情况,却从来没有当做是多么大的障碍。也或许是时城将他包裹得太好,只允许他参与情感的部分。其他生活的担子,夏清仅仅是旁观,从不曾感同身受。他眼中的时城足够强大与坚韧,夏清一度认为尊重是他能够给予的最大支持,人生中第一场爱情来得过于措手不及,他有些得意忘形,忽略了要去思考,这种不对等的不被允许参与对方生活的态度,除了保护与自尊之外,是否意味着,不被信任与依赖。
他想要见时城,于是他买了票就来了。他满心满眼都在期待对方看到他时同样的惊喜和满足,他以为自己不会拖后腿添麻烦,而实际上,时城连实话都没有跟他讲。
他感到恐慌,心底原本满溢的幸福感与安全感遮蔽了他的双眼,他突然察觉,自己抓不住生活的方向。
这是钱的问题,又不仅仅是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