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死后第三年(20)
干嘛啦,多大个人讳疾忌医。
痛就是痛,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有伤治伤,有病治病,这么简单的道理……诶?难道哥哥是怕吃药、怕苦?所以才不许他提?
他这儿正杂七杂八想着,刚刚走到山脚下、想去看看大祭司有没出关的喜蛛,就收到了邬有期的传音。
无奈,喜蛛也只能认命、调头上山来领顾清倚。
被喜蛛送回西院后,顾清倚心里还转着刚才想不透的事——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让漂亮哥哥发那么大火?
他……啊!
顾清倚突然砸拳到掌上:他非礼哥哥了。
刚才他掉到哥哥洗澡的池子里,不仅给人看个精光,手手脚脚还乱摸一气儿、胳膊腿儿都碰着挨着。
传说里,天上的仙女沐浴被地上的凡夫看光,最后都嫁给他、生儿育女才好收场。
“唉……”
那这还真是挺严重的。
不过漂亮哥哥他喜欢,他……嗯,他会负责的!
顾清倚眯着眼睛想了想,握拳的手又更紧地攥了攥:漂亮哥哥我娶你!
不过……
他趴在堂屋正中的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摆弄了一下桌子中间的茶盘,娶一个人要准备些什么呢?
喜蛛将他带回来后,就指挥着两个小丫头烧水做饭,进进出出的、一直没太关注他。
这次路过瞧见他蔫巴巴瘫在桌上、手指边沿还搭着茶盘,便以为他是渴了,自作主张给倒了杯茶。
顾清倚抬头看她一眼,要不……问问姐姐?
不,不成。
他低下头,小狗甩水般疯狂摇了摇头:喜蛛姐姐是坏蛋,她让哥哥疼,一点也不懂照顾他。
那……
顾清倚抱着茶杯,小口抿水,目光穿过窗框看向檐角,从前一到春天,他记得屋下总会有燕子。
燕子娶媳妇儿,似乎是要先做窝的。
换在他这儿,就是要先盖房子?
顾清倚放下茶盏,托着腮帮想了想,之前喜蛛带他去的那片花丛边,似乎有许多枯树枝可以捡。
应该——可以用来搭个小房子?
盖房子这事不能急,再快的小燕子也要三五天的功夫,那他就从明天开始,一点点慢慢来。
之后,他还见过燕子叼着花送礼。
顾清倚点点头,那这个他送过了,他编好的漂亮花冠一早就送给哥哥了。
最后就是……
他脑袋一痛,有些模糊的光影在脑海中闪过,像是他站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在俯瞰着一群人。
那群人身边燃有很红很大的灯,房梁、廊柱上都拴上了红绸子,其中还有两个人穿着大红衣衫,被一群孩童簇拥在当中。
这时,又有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既毕、结契合籍,请诸天师先祖见证,天庭、地府,六道三界分明——若负斯人,罪同欺天,必遭雷罚身死道陨,三魂消散、永无轮回!”
这段话说得晦涩,大部分的词儿顾清倚都没听懂,但他抓着了其中一个他能明白的关键:
问名。
他一拍脑门,完了,他还不知道哥哥大名呢。
“喜蛛姐姐!”
听见顾清倚喊她,喜蛛立刻丢下手里择了一半的菜,甩甩手上的水进来,“公子怎么了?”
“嗯,就是……”顾清倚顿了顿,双颊升起两朵红云,“哥哥叫什么呀?”
“……”喜蛛愣了,实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
垂眸见顾清倚认真仰着脸等,无法,只能小声将邬有期三个字告诉他。
“邬、有、期?”顾清倚念了一道,突然将手中凉了的茶水泼一半在桌上,用指尖点了点,“怎么写?”
喜蛛瞧着桌上那滩水好笑,也不知这位的小脑瓜里到底在想什么,但哄孩子嘛,还是要顺着走。
于是她摇摇头,先收拾了桌上的水渍,笑盈盈给顾清倚牵到书案那边,摊开纸、研墨认真写给他。
顾清倚本来不大高兴,以为喜蛛不愿意告诉他,结果看见洁白纸面上落下这三个字后,眼睛都看直了。
“喏,这就是我们尊上的大名了,”喜蛛点着那三个字读给顾清倚听,“不过公子你问这干嘛?”
顾清倚却根本没听见她的话,只眼巴巴看着那三个字,手指伸直又卷起,想摸不敢摸。
喜蛛等了一会儿,见他这样摇摇头笑,嘱咐两句让他别乱跑,就转头只继续去忙她的菜。
——两个来帮忙的小丫头是低阶魔族,平日茹毛饮血,没这么多烹调上的讲究。
她走以后,房内的顾清倚也动起来,他小心翼翼将写好的那张名字纸移开,自己重新铺了一张,然后就抓笔在手、誊抄起来。
只是他握笔的姿势不大对,整个五指握成一把,攥拐杖似的杵着笔,第一笔蘸多了墨,直接晕坏了纸。
顾清倚皱皱眉,倒也不恼,歪着脑袋想了想,重新铺一张后,提笔取墨的时候小心许多。
只是墨合适了,字却不是一时能写好的。
他磕磕绊绊写了不知道多少张,手心手背都被墨水染黑,这才得了两张看起来还像样的。
正在他点头欣赏的时候,喜蛛说着一句“饭菜好了”进来,一瞧见他这样儿,又补了句“哎唷祖宗”。
顾清倚听见么叫,忙挡在书案前,“不许抢!”
喜蛛当他是写着好玩,连连答应,“好好好,不抢,公子你别动了,我去打盆水来给您净手洗脸。”
顾清倚这才放下心,乖乖喔了声。
之后,喜蛛帮他擦掉脸上、手上的墨汁,伺候着他用过晚饭就出去忙碌了,而顾清倚则将两张他亲手写的名字纸叠叠好,小心翼翼藏到枕头里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