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仙游戏抽卡:开局抽到浸猪笼(172)+番外
小人被她推出一步。下一刻,它忽然又站在了侧门,仍旧是走□□一,犹豫徘徊的模样,轨迹与方才一模一样。而且,它体内的光影开始变动,出现了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相依偎坐在河边的情景。
白鹤眼前一亮,对李秀丽道:“道友,不要干扰它。它是在重复生前的行迹!这恐怕就是孙翠兰之死的真相。”
“我们应该立即将‘厉鬼孙翠兰’与‘唐家怪物’都唤出来,让他们也亲眼见证这一幕!”
李秀丽拍手道:“这简单,让我来!”
她憋了一晚上。依她的心意,如果不是怕暴力破掉溢出区会死人,早就挨个锤爆这些怪怪叨叨的家伙了!
她走到水井旁,一弹手指,忽然,井下的水波无风自动,竟然被操纵着,将红衣厉鬼裹在水球里,硬生生从井底抛了出来!
厉鬼“孙翠兰”正发懵时,它蠢蠢欲动的黑藻头发,被少女一脚踩住,竟挣脱不得。想变成尖刺扎穿少女,却猛然挨了一剑。
它没被扎穿。
但它的头皮被削秃了一截。
头发是厉鬼怨气的具象化。竟被削掉一截,鬼身立刻淡了几分。
李秀丽手上用力拽着鬼魂的黑发,拿着宝剑在它头皮边比划,威胁道:“不想被我剃成秃子,立刻就把你的冤家们,所有唐家人化身的怪物,都给我叫醒!让它们都到这边来!”
红衣厉鬼感受到蒲剑的威力,哆嗦了一下,立即依言驱使黑发。
黏腻的滴水黑发从井中爬出来,飞快地蔓延向整个唐家,钻入每个房间的门缝之中。
唐府的所有房间里顿时都响起了怒吼、尖叫、低嚎,屋子里的怪物们再一次被激怒,所有建筑飞快地变幻位置,跳跃空间,朝主院逼来。但在月光之下,屋脊神兽注目之下,它们只能在外侧徘徊,愤怒低吼。
透明小人版孙翠兰再次动了。她缓步走向井边。
怪物们愤怒的吼叫声慢慢低了下来,红衣厉鬼蠕动的黑发渐渐安静。双方都发现了这个孙翠兰。它们的目光凝在了小人身上。
穿上嫁衣,被送进唐家的这一夜,热热闹闹的喜宴中。
作为新娘的孙翠兰却悄然从新房里转了出来。
她喝了一盅又一盅的酒,提前喝完了本应与丈夫交欢共醉的琼浆,带着醉意,孤零零一个人走到井边。
月光光,照人间,也照着她无助的满怀心事。
她身上穿着嫁衣裳,披红挂绿,将予唐家大少爷为妾。
井中映着月亮,粼粼的水波,好像盛满皎洁的月光。
小时候,她与青梅竹马的邻家子一起捞月亮。
长大后,她与邻家子,也曾在这样的明月夜,坐在河边。
他说:我家贫,我们买不起酒,喝不了交杯酒。
她说:那就舀一碗映着月亮的水,照你也照我,爱意比酒浓。
一片叶子落入井中,扰了粼粼银光。
槐树无言,伫立井旁。
她家旁也有一颗槐树。
小时候,她与妹妹都调皮,曾一起爬上槐树,去摘槐花。
长大后,妹妹躺在床上,因饥饿而皮包骨头,再也爬不动树。
父亲与邻家子都无钱贿赂里正,也交不出租税,明明已经服过役,还是再被官差带走,顶替富家子。
他们走了一月又一月,越王总有数不尽的活要征发民夫。
父亲在越王的矿山里,活活累死。邻家子脱下身上最后一件麻衣,盖在父亲身上,让同乡带着尸首回来。
母亲看到父亲尸首时,一头栽倒田边。
她从稻田拔出沾着污泥的脚,奔向母亲。
江南无主的地,一天比一天稀少,连原本的荒山,都已经被大族圈走,不许私自埋葬先人。
她怕野狗啃白骨,更怕流亡到西州的外省流民,夜半挖开荒坟。
父亲、母亲都被她埋在了家后的槐树下。
孙翠兰靠在井边,抬起头,看着屋脊上威严的神兽。它镇宅驱邪,慈悯下视,总是正身而坐。
可是凡人,怎么能如它这样永恒?
她饿,她太饿了。
她望了又望,盼了又盼。良人久不归。
她拼了命接所有能做的工,瘦弱的背脊,顶不动沉重的犁。
妹妹只能喝稀粥,病势一日比一日重。
所幸,她还有一张可称秀气美丽,曾被村里人羡慕的脸。
院子里空荡荡的戏台,白日刚演过新编的喜庆戏,仿佛是她与唐大少爷的初遇。
一个乡下姑娘,低着头去送浆洗好的衣裳,接几枚可怜的工钱。
唐大少爷春风得意,刚刚巡逻了自家乡下的田庄回来,下了轿子,欲到侧门。
相撞。铜子跌进尘泥。她蹲下去,一枚又一枚地捡。
一只白净而保养得宜的手,摊开,放着一枚沾满泥土的铜板,递到她眼下。
她抬起头,唐少爷的目光便梭巡在她憔悴却仍然年轻美丽的面上,微微地笑了。
他脾气很好,为人也善良,从不曾强迫她。甚至连他的夫人,也是通情达理的。
虽然妾通买卖。甚至愿意给她一场看似体面的喜宴。
她是自愿答应的。大约,是自愿的吧。
没有人逼过她。世道逼她。
她没有读过书,心里虽有说不清的前前后后、幽幽淡淡的恨,却不会去算世道的帐。
孙翠兰就这样走入了唐家。她和妹妹终于能不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