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仙游戏抽卡:开局抽到浸猪笼(4)+番外
只是,都订亲了,李小姐还是不笑。
见族妇这么高兴,她问:“嫂子,他是个什么人?”
族妇滔滔不绝,唾沫横飞:“赵公子是个才子!年纪轻轻就是秀才,以后大有前途,否则老爷也选不中他,人才没得挑的……”
李小姐打断了她,重复:“他是个什么人呢?”
族妇楞了楞,说:“是个读书种子,绝好的姑爷!否则夫人也看不中他。”
“可是,他是个什么人呢?”李小姐却还是问:“他喜欢什么?会喜欢女红吗?会喜欢刺绣吗?他认多少字?”
族妇沉默下来,有些不知所措的张皇,嗫嚅着,终于说了些不一样的:“三小姐。男人怎会与闺阁女儿有一样的喜好?”
李小姐看出她的为难,换了个问题:“听说他是大族子弟,我配得上他吗?”
“谁人不知我家的小姐们个个贤淑,哪个良才堪配不得?”族妇说。
“我这样,就是贤淑吗?”
“当然,你的两位姐姐也都是这么过来的,都嫁得极好。”
李小姐却想起两位姊姊。
大姊,二十五岁,留有一子,前年已然去世。姊夫已经续娶。
二姊,自从出嫁,回门时垂眉顺目,此后再无音讯。
李小姐又问:“他家的宅院,是怎么样的?”
族妇不知道,但时下的夫人、小姐大都住得差不离,深居绣户。便说:“小姐放心,赵家也是大族,女眷们住的定不比夫人的差。”
李小姐“噢”了一声。
母亲的住处,她知道的。就在更外一层的院子里,母亲倒常下楼,只是从不出二门。
那,到赵家去。跟她这十年,也差不多。
她依旧不笑。
族妇为让她高兴,又忙打开一个箱笼:“您快来看这妆匣。这套头面是城里手艺最好的匠人,花了足足一整年才打磨出来的……”
匣子装满了灿灿的金钗珠饰。
李小姐果然看过来,一样、一样的数。
这些,将换得她将来一辈子,在另一个陌生的院子里,另一幢逼仄昏暗的绣楼里,一辈子。
像数石子般,脸上并无笑意。
但除了她以外,小院里都已洋溢起喜气,人人都说:“小姐福气真好,婆家看中她的美名呢!”
但第二日,喜气又戛然而止。
婢女们来为她送饭菜时,在楼下窃窃私语:“……命,怎么这样不好。”
“可惜了……好端端的……”
没人敢在李小姐面前谈论,但她总要知道。
嫡母李夫人来过,也是小心翼翼的:“姑爷,出了意外,没了。”
五岁上绣楼,十年耗光阴。订婚的次日,未婚夫婿暴卒。
所有人都支支吾吾。
爹娘骂着:“年轻,轻浮啊!”
丫鬟说:“姑爷他……喝醉了……”
婆子私下说:“在男人常去的地方。”
族妇说:“死在肚皮上咧!”
这一次,李小姐终于破天荒地笑了,为这不光彩的死。
旋即,她又哭了。
第二天,李夫人悲戚地亲自为她送来麻衣、素服,让她为夫守孝。
李家是诗书礼教之族,最要脸面。从无二嫁之女。
李小姐成了望门寡。
很快,她病了,半个月不到就病势恶化得很重,却不许人关窗,更不许人赶走窗外飞檐上停着的雀鸟。
一定要叫曾经服侍过她的小丫头过来:“人死了,真的会变成鸟吗?”
服侍她的,乡下来的小丫头,五岁也跟着她住进了绣楼。因为与她说乡野传说,被看守院子的族中寡妇发现,给赶了出去。
没想到十年前,偶尔与年幼小姐说起过一次乡里的传说,小姐竟一直还记得。
这么久远了,小丫头也不敢肯定:“大约是的。”
李小姐的脸色苍白得厉害,透着隐隐的青黑,双眼却亮晶晶的。她靠在床头,说:“那,到我死前,都不许关窗。”
因她病得太重,李家商量了半日,还是延医。
大夫是外男,李家不许进院子,更不让上绣楼,“悬丝诊脉”,竟然从楼上拉了根线下去,由丫鬟口述病症,既无望闻,又无问切,胡乱开了些吃不死人的药。
倒来了些医婆,看了一看,又说什么“心病引身病”的话,让李员外夫妇大不快:“不许再请。三姑六婆,尽是脏污。别沾了小姐的干净身子,坏了小姐的名节。”
遂至病势沉重,药石难医。
李小姐吃什么,吐什么,大半时间都在昏沉。她知道,自己终于快死了。
生命的最后,短暂的一生,几乎从来不笑的她,凡有清醒的日子,反而是整天整天地有微笑,快活得惊人,常招那出身乡野的丫头来作伴,听说些“魂灵儿轻,能穿墙,能飞天”的村俗昏话。
念她病重,李夫人也由着她去。
连赵家老爷都听说了她的病,登门拜访,擦着眼角说:“李兄,小弟有一不情之请……”
那一日的黄昏,李小姐呕了大口的血,面如金纸,忽然有力气抬起手,指着窗边,用极微弱的声音说:“猫……赶走……不要伤了……雀……”
丫鬟本守在床边,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骇然地看到,果有一只皮毛虬结的黑猫坐在窗上。便立刻去赶。黑猫立刻蹿走了。
一回头,看到李小姐双手垂落,一动不动,脸上似有隐约的笑意。
一探她的鼻息,丫头吓得两股战战,立刻奔下楼去,直叫:“夫人,小姐、小姐好像没气了!”
李员外夫妇正在外间院子的堂上,陪坐赵家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