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仙游戏抽卡:开局抽到浸猪笼(430)+番外
他们的车子,离工作场所更近的房子,都自有祖辈来保障。不必自己操心。
当然,他们也不需要操心父母的养老,因为他们父母同样是不愁退休金的职工。
可是,在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县城甚至是城镇有限的位置之外呢?
在这里,她多少还能寄点钱回去。回家之后,如果妈的腰伤又犯了,爸要做手术了,她在县城能找到什么工作,那点工资,又足够养起一个没有家底的家吗?
那,忍忍吧,先回出租房去吧。
不大的出租房。与人合租。
厨房上次用过该她负责的垃圾清理了没,不要吵起来。
房间的地板太脏了,上一周连轴转加班脏衣服都没洗。
空调和热水器都坏了,给房东打电话问了几次,今天要不要再去问。
还是找维修的师傅?有没有要价更便宜一点的维修师傅?
检查社区是否有非法改造房留居人员的又来了。房东让她们提前收拾一下房间。
舍友上次又带了男友回来过夜,上次就吵架过,这次能不能好好谈谈。
外卖袋子都不扔,这次还是自己做饭吧,油烟熏人,楼上的又要骂人,不开窗又呛,油烟机是不是也要修……
还有,房租……下下个月的房租怎么办……
这些都不要管,还是回去就进人才招聘软件去翻翻……
不管也不行,还是要赶紧处理……
本来是朝着出租房去的步伐,一边脑子里晃荡着一大堆事情。
像爆炸的生活垃圾宇宙,星云盘旋。
这些盘旋的爆炸星云让她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不想面对。不想去想。
她一边人是对今天的一切是清楚的,一边人是今天的一切是懵的。
脑子好像一样一样都在想,又空荡荡的。宇宙都是虚无。
终于,连这种茫然也维持不住了。
她站在路灯下,靠着不怎么干净的墙,在失落又黯淡的河侧,对着远处五彩斑斓的天际线,张开嘴嚎啕起来。
无声无息,但是嚎啕。像尖叫。
不要这些霓虹灯,不要这些像我垃圾生活宇宙的鱼骨头、鸡骨头、烂菜叶、一地鸡毛的五彩!
亮起来啊,亮起来啊!
如果天亮了,我马上,马上就离开这个城市,或者,走进拼命而挣扎所以能麻木的现实里去!
太阳为什么还不升起来呢?
甚至,连深夜本应该有的,远离这些困顿的,高悬在天上的月亮在哪里呢?也被城市冲天的光污染所遮蔽了吗?
“年纪轻轻的,哭得这么惨干什么?”
何晓春听到一个声音说。
但她没有哭啊。
她这样想的时候,抬起头,看到一个年近五旬的中年修理工,一身工服,正拿着扳手,戴着头盔,攀着梯子上,正在修小巷一个角落的路灯。路灯是黑的。地上还放着一个工具箱,里面放了大大小小的工具,都是各种型号的电灯泡。
修理工反复检查路灯,不知修理了多久,竟然满头是汗。
说话的是他,他在梯子上看到何晓春哭,于是低下头,问了一句。
不等何晓春回答,修理工叹了口气:“唉,人生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谁还没有烦恼呢?我们也要换新老板了,就叫我提前出来换灯泡,以迎接新老板。这个灯泡也不行。小姑娘,我脚有些麻了,你能帮我递一下灯泡吗?”
何晓春是个好人,即使被人推了一堆本不应她做的工作,也会努力去完成的好人。
即使正难过,她吸了吸鼻子,还是下意识地帮修理工挑拣起了灯泡。
箱子里的灯泡,真圆啊。从小到大,依次而列,甚至每一盏的玻璃罩颜色都略有些不一样。
何晓春拿了一盏,修理工忙说:“不对不对,这是晚上五点到六点用的,太艳丽又太叹息了。”
她换了一盏。修理工还是说:“不对,也不是它。它是中午十二点用的,太毒辣了。”
她又拿了一盏小的,修理工这次点点头,笑道:“就是它了。早上六七点钟就该用它。一切都还可以重新开始,从头再来。”
何晓春于是就递给他。
修理工很快就将这盏灯泡换了上去。
他左右打量一会,又摇摇头:“唉,灯泡是换好了,但还少了点东西。”
他问:“小姑娘,你住的地方是不是就在附近?能借我一个盘子吗?”
何晓春不明所以,还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很快去而复返。递给修理工一个盘子。
修理工看着那个被她刷得洁白一新的盘子,忽然抽了抽鼻子:“昨晚你是不是吃了橘子糖啊?”
他的鼻子可真灵啊。
困苦繁琐的生活里,人总得喜欢吃点甜的。
何晓春喜欢吃糖。昨晚装了一盘橘子软糖,一边吃,一边熬夜根据老板给的文稿修改方案,修改文案。
她熬了一夜,花光一盘橘子糖,第二天拿着修好的文案走入办公室,得到的就是一个“体面”的、“温和”的“你不合适我们公司”。
修理工将白盘子别在了灯泡旁,打量片刻,满意地点点头。
他低下头,对何晓春说:“谢谢你帮我的忙啊。旧夜将要结束,新的一切都要开始了。我的同事们窃窃私语说,魔头要到这个世界了,我们要换老板了。我却觉得,或许,她不是魔头呢?换个老板,或许,也不错呢?为谢你的帮助,你的盘子,就挂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