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焦渴无以纾解,正想豁出去强势上攻, 却忽然御史丞来了。这些御史丞的眼睛鼻子, 简直就不是正常人能长的啊, 惊得她慌不择路藏进了水里,用以遮掩自己的狼狈。本来要把那侍卫推开, 以免留下现场证据,岂料侍卫竟也跌落了湖中,叫她气恼不已。
饴淳被媚-药烧得迷离糊涂,下了水才记起自己是个旱鸭子,连吞了几口水呼救。这当口,只见一名蓝裳男子迅速跳下湖来,托住了她的腰和肩。她只觉得此时的男人皆是解药,竟没忍住就吻上了他的脸。
咿,把在岸上高声呼救的贵女们看得,登时都哑巴了。
饴淳公主衣衫不整的,谁救她意味着什么大伙儿都清楚,更何况她主动挂着人家脖子这般这般了。
却孰不知,救她上来的那个男郎乃是叫高钩。高钩家中与皇室同姓,但算不上宗亲。祖辈被派去僻远的翔州府做了府郡,赐封五品子爵。代代单传,到了高钩便成了斗鸡遛鸟的纨绔子弟,这次进京来打牙祭,只见着水中女子脸腮绯红,衣袂非比一般华丽,也不管是谁就踊跃跳了下去。
待救上来才知道是个公主,也别管是否什么正根正脉的公主了,正根正脉的公主他高钩没资格娶,毕竟也姓高。但知董妃母女在宫中颇为红火,这就已经足够了,娶回翔州府去便是风光家门啊!
高钩先将饴淳公主抱去厢房休息,因着求娶心切,管不得饴淳公主怎么抓着他不肯放,还是一掌把她后颈劈晕了。先跑去前头的金顶亭殿里,挂着满衣裳满脖子的胭脂口脂,跪倒在太后的跟前求赐婚。
把个董妃气得快要吐血,却奈何说不出话。
绥太后早看着董妃这对母女作妖生事,能拆一个算一个,再说饴淳公主不检点,早早嫁了才能放心,便轻巧成全了一桩婚。
不晓得等饴淳公主醒来后,听到自己从此要被嫁去那僻远州府,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了。
魏妆坐在回廊上,瞧得不免好笑。这招用的,真够绝。
人都道谢三郎自带清灵之气,其实则正邪融汇一身,正与邪皆在他掌中运筹帷幄,并无分界。说什么他礼义忠孝,皆须在没触及利益的前提下。但凡对待冒犯之人,那用起手段来从不心软。
如此一来,却是把饴淳远远打发走了。日后他上了位,再不必被个公主眼巴巴觊觎数年。且把董妃卸掉了一膀,相当于杜贵妃身边能说会来事的助力也少了。
行事爽利,眼不见为净。两世为人,魏妆并没甚多余的同情心,谢敬彦此举还算颇合她心意!
盛安京的夏日偏长,从端午一过,天气便逐渐炎热起来。
午后阳光绰绰,催人思倦,一场斗妍会便开始散场了。
谢莹把两盆香玉牡丹都送给了魏妆,若没有嫂嫂的养植,只怕她今年难能风光拔头筹呢。
魏妆站在廊下收拾着花卉,加上皇后赏赐的曼拿罗一共七盆了,准备都运回簇锦堂去。择日再挑几盆肥土,把花籽儿也栽种上。
曼拿罗花朵呈浅魅的紫色,还有一抹奇妙的幽香,的确闻着令人心旷神怡。她还挺喜欢的,或挑上一盆放去云麒院的花房里也不错。
一名小太监恭敬地走过来,说道:“禀告三少夫人,谢修撰等在园子外头,说是顺道路过前来接你回去。”
锦卉园与他的翰林院衙房根本不在同个方向,这是哪门子的顺路啊?
听得谢莹谢蕊在旁边哧哧笑起,三哥对三嫂嫂的用心真是显露无疑了。
印象中的三哥不苟言笑,居住的院落也在僻静处,时有翡韵轩中琴音清凛抚起,仿佛冷傲寡合,俗尘不沾。岂料成亲之后,竟比京中的绝大多数男郎都要体贴妻子。
谢莹捂嘴笑道:“嫂嫂还是快些出去吧,三哥做事向来提早,只怕等了不止这一会儿。你可知道斗妍会有个规矩,凡已成婚的郎君不得入园内,妇人却不拘。他这分明就是怕满园子的男人,仔细一个不小心,把咱们花容月貌的嫂嫂叼走了!”
魏妆听得脸颊发烫,她今日其实并不乐见谢敬彦来着。
昨儿彼此在书房里缠-绵了一个多时辰,先是在书案上,后来俯去地垫,谢敬彦换着花样形势的把她各种爱宠。魏妆总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哪儿不同了,可又说不上来,兴许她自己也变了吧?
毕竟从前那些寥寥可数的情-事中,谢三郎也是处于掌控之势的。可却分明感知他如今的肆野与纵情,像是对她并不收敛,倾尽满足,半分的间隙都不容与她分神。
在那连续快速长久的深宠中,她的颤音停不下来,彼此信靠的心贴在一起,总是更容易遁入合一。魏妆被谢敬彦架起的过程中,起先以为怕是把墨汁打翻了,后来才晓得他早已把砚台挪至地上,而那些所谓墨汁的错觉,乃是自己经他宠爱后盈出的回应。
十三年来,身为贤惠淑德、操持谨敛的高门贵妻,她便是曾有过失控,也从未如当夜那般媚艳。只叫她不敢四目对视,浑身倦软得被谢敬彦揽回卧房,便作势入睡过去。
晨间醒来后还没见到他呢,各忙各的了。
出门前,魏妆特意在胸前拍了妆粉,奈何天热,妆粉早就都掉得七七八八矣。只好系着衣襟,生怕再被人瞧去余痕。他吃饱餍足了还不够,又跑到这儿秀恩爱来了,真是有够闲工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