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只觉在桌子底下被女人碾了一脚丫。明明他说的是早膳下厨,何故她想七想八。
他噙唇淡笑,若怪自己如何,她昨夜也非同小可地招惹。彼此非善茬,棋逢对手罢。
魏旭又好奇地问道:“对了,你们昨夜可是在打蚊子吗?我原本买了一对陶瓷小天鹅,想送给阿姐和姐夫摆在窗前,谁知回府才想起来忘了给你。本要给你们送去,听见你们屋里蚊子拍得甚响,就被韩妈给拉回来了。”
旁边韩氏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连忙故作无事地低下头来。
其实在客房这边听不见,只靠近了小姐与姑爷的寝屋才能听得一些。也是她妇人敏感,将将及时地把旭哥儿拉走了,要么该多尴尬啊。
韩氏起先偶有发现谢姑爷房里竟是另备了凉席,她还生怕魏妆与谢敬彦是在装腔做戏,毕竟听闻谢府三公子无意风月,惯常矜贵勤严。若是装作的恩爱,那么之后大小姐若过得不好,岂不又要牵累魏家。
不料昨夜偶然接近,那般赫然轩然的动静……韩氏后知后觉的感慨,难怪小姐肤如凝脂,婀娜姝媚,竟像活脱脱地换了副根骨一样,焕然一新的艳丽起来。原来竟是离不得三公子的这般宠爱,总归是夫妻相合,韩氏这才舒了一口气。
魏妆暗自了然:难怪谢三郎要把卧室搬到僻静处,怕是一开始就挖好了坑等自己跳。
只魏旭说的这时辰,谢敬彦正将她搂于浴缸缠绵呢,若是之后的动静被晓得,那才是真的无颜以对。
她嗔恼地说:“你姐夫将卧室搬去那般僻处,蚊子确实多得可以。”
谢敬彦关切道:“夏日多蚊,旭哥儿昨夜睡得还好?”
韩氏连忙代答道:“多谢老夫人送来的斗帐与甲香,防蚊甚佳,旭哥儿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魏妆这才松了口气,用过早膳,留了魏旭在院里玩耍,自己去花坊。
谢敬彦亦出门去礼部上职,便多行一段路将她送至簇锦堂。
第104章
马车行驶到永昌坊, 簇锦堂门前已排队等候了十来个人。这是魏妆制定的花坊惠客福利,每月的初一和二十这两天,进店顾客皆可享受一次六折养护花卉。
她对花卉的养植技艺精通, 尤其花肥、药粉和营养土的配置,更是在京都独门独到。花坊开张这些日子以来, 魏妆已然得了“花医娇娘”的美誉,可谓名扬在外。
不过今早上却与往日似乎不同, 但见那排队的人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窃窃低语着, 左顾右望, 仿佛多么了不得的大事。
魏妆看得莫名,担忧起自个花坊。谢敬彦伸出手臂为她掀帘下去,泰然淡道:“择日将有个大消息, 夫人莫惊讶。”
此人城府甚深, 越逢危急当前, 越发雍容不迫稳如泰山,他必然又在卖弄玄机。
等到魏妆进了前院,听崔婆子唏嘘的八卦道, 昨儿夜里突然一队禁卫军把梁王府围得密不透风, 紧接着驿馆外面也来了百余号羽林卫,把守得像是铁桶, 连同沈德妃的母家及梁王妃的霍家也都被查封贴条了。
魏妆下意识便猜到,该是德妃与兹国私通一事坐实了。
果然, 不出二日, 确如谢敬彦所说, 皇帝便在朝堂上宣告了德妃、梁王通敌谋逆大案。
——
六月初魏妆发现了曼陀罗有毒,进宫秉明皇后与太后之后, 太后便将此事告诉了皇帝。
竟然敢有人如此堂而皇之地谋害皇后性命,甚至危急太后!须知焦皇后乃是淳景帝之命,淳景帝勃然大怒。
待细一琢磨,区区兹国,不过是夹在厥国与大晋朝之间求生,又因兹国主的王叔逻诺与跖揭单于的王妹燕珈联姻,多有依附厥国。兹国胆敢做出此举,背后必然是厥国的阴谋诡计。
当年厥国跖揭单于还未上位时,在边关一战中,用有毒的暗箭射伤了庆王高迥,导致淳景帝背负了多年的冤枉帽子。外头始终有谣传说,是淳景帝为要抢夺焦皇后,而设计害了庆王诸如此类云云。
可谁人知道,庆王高迥在中了毒箭之后,攥着彼时还是皇子的淳景帝的手,让他帮他退掉与焦氏之女的婚约,并代为另找人家婚配。
淳景帝回京后亲自将话带去焦家,却对彼时尚在闺阁中的焦皇后一见钟情。焦皇后得知庆王伤亡的消息潸然哭泣,淳景帝勾起恻隐之心,竟没忍住破了克制,与焦皇后一夜私定了终生。
随后朝局诡谲,他于一月之内逆势登基,待稳妥之后听闻焦女有了身孕,便立时大婚封后。这些年来,淳景帝心中始终觉得愧对庆王,更加要为庆王报仇了,自登基后他几回与跖揭单于作战,皆以胜居多,堪堪将厥国逐出了居延府外数千里地。
跖揭单于为此耿耿于怀,奈何大晋朝日益强盛,巍然难敌。这分明就是贼心不死,利用淳景帝揽外安邦之际,竟施此下作的毒招。
昔年暗箭毒伤庆王,如今又故伎重来,试问淳景帝若不查清楚此事,又如何对得起焦皇后与自个母后?
皇帝怀疑此事或是宗亲所为,绝不容姑息,便密令大理寺少卿齐循秘密彻查此事。
这位大理寺少卿齐循,乃是几代忠臣,齐家的父兄皆是从军、在北漠与厥国打仗中牺牲。皇帝用他来查此案,也是想着如此必然秉公办事,格外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