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么疼，陈元一声也不吭了。

打死他算了，也许打死比跳楼更好些。

黑气敏感察觉到陈元绝望情绪，又往头脑里更深的缠绕。

陈元只觉脑袋发沉，记忆中被鞭打的噩梦和现实中周成和的抽打纠缠在一起。

分不清。

所以，是周成和吗？

梦里那个医生？

是周成和吗？

以前，他们是认识的对吗？

可第一次见面，周成和也不像是认识她的样子啊？

陈元在一片铺天盖地的痛觉里，努力想道。

不行，不行，他不甘心。

陈元手紧紧扣住床单……

第九十九章

清醒一点，拜托大脑清醒一点，到底是谁？

陈元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也不再逃避，他认为的噩梦，很大可能就是他曾经的经历！

两个人在笼子里偎依，互相安抚，陈元还想看得更清楚些。

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周成和见人没了动静，疑惑把陈元翻过来，瞳孔骤然紧缩，他看到陈元满口鲜血。

染红半张脸，顺着唇边滴答滴答直淌。

“陈元！”周成和吓得呼吸错乱！想也不想把自己手指伸进去陈元嘴里！

周成和是想惩罚他，可从来没想要他的命！

可笑吧，他都敢把元元灵位砸到地上，可他依然舍不得杀他。

“医生！快叫医生过来！”周成和怒吼。

想到等医生过来，黄花菜都凉了，周成和扯过床单包裹陈元，直接就这么抱着人踹开房门。

正在犹豫要不要进来的管家见状吓了一跳，追着他出去，边给司机打电话。

少爷竟然在乎到这个地步了吗？连等家庭医生的时间都等不起。

陈元在噩梦中碎了一次又一次，小时候的，长大的，黑暗的，痛哭的，天真的，欢愉的，轮番交替出现。

有时候，陈元都不知道，自己是顾星渊捡回来的小可怜，还是梦中受宠的陈家少爷。

身体太重了，他感觉自己一直往下坠，一直坠，一直坠……

一只青黑色的手抓过来。

“和我走吧……”

“ 去哪里？”

“去没有痛苦的地方。”

“我不认得你。你是谁？”

“和我走吧……和我走吧……”

这句话仿佛有什么魔力，引得陈元心驰神往。

要不就和他走吧，去一个没有痛苦，没有周成和的地方。

突然，一道金光出现，赵清放大的脸出现。

只是一瞬，那只青黑色的手碰到金光，被太阳融化的膏脂一样，惨叫连连，冒出丝丝白烟，融到地上看不见了。

“赵清，顾哥哥怎么样了？”陈元完全忘记这是在梦中。

他顾自叫着赵清，想知道，他去找顾星渊了没有？

顾星渊的病好了吗？

陈元智力在梦中显然迟钝很多，正常情况下，他不会这么问的。

毕竟，在街边让赵清帮顾星渊就是随口一说。他不指望赵清能帮上忙。

可这是在梦里，陈元全都忘记了。

赵清是他有记忆以来，对他释放善意，且不可多得的熟悉的人。

都不能是朋友，对陈元来说，只能说是熟人。

可即使是这样，也比周成和让他有安全感。

陈元下意识拉住赵清想说说话。

仿佛赵清能跨越梦境，来到现实中保护他似的。

赵清掐着点以香入梦，没料到陈元意识没有混沌，还有精力拉住他问东问西。

想想顾星渊刚和他打过一场，即使是为了安抚他情绪也好。

赵清点头：“有了头绪，第一个疗程正在进行中。你有什么话要带给他吗？

最近你们可能都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想到刚才那团黑气，赵清还在后怕。

如果他不是一直注意着陈元情况。

那点从顾星渊身上脱离的晦气，怨气，结合了冤鬼，怕是要拿了陈元做替身。

顾星渊，行走的扫把星。

偏偏自己还死鸭子嘴硬。死活不认。

陈元不明白顾哥哥为什么不和他见面。但听到要给顾星渊带话，他突然哑了，好像也没什么可说。

无非就是你饿了么？

病好点没？

有没有照顾好自己，这些车轱辘话。

陈元知道，他说一万句，都抵不过和顾星渊见一面。

可这更加不可能，先不说赵清这边，就周成和的关卡他都过不去。

一个两个的都阻止他见顾星渊。

陈元委屈的眼圈都红了。

以往，都是顾星渊帮他擦眼泪，哄他，即使是周成和，在梦里的时候，有时候也挺像个人。

心情好的事情，也会哄他

可现在，有了赵清入梦，没有赵清允许。

什么都进不来。

赵清看出来陈元的无措。

他有些好笑。

掏出兜里的纸笔。

“既然带话，那就正式一点，用书信写吧。”

这样一写，正式是正式了。

可陈元丝毫没有怀疑，在梦中这样做的合理性。

甚至，陈元都没怎么写过毛笔字，看到赵清铺开的宣纸，也能很自然的写出我很想你这样的话。

算了，想看就看吧，他早就没有一点隐私了。

写好的信封放到赵清手里时候，尤带体温。

赵清已经淡薄如烟的身影，拿到信封，便瞬间消失在陈元梦里。

……此时医院

上呼吸机……快！

病人有了自助呼吸！

情况稳定！

手术成功。

陈元耳边嗡鸣，他察觉到机器按压在身上的痛苦，还有鼻子里插的氧气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