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傅家的祠堂外就响起了热热闹闹的鞭炮声。

比起傅家的热闹，医院这边就冷清多了。顾探微与秦贞不到七点就开始吃年夜饭，可是他们毕竟只有两个人，又不喝酒，又身处医院，再尽力活跃气氛，也没法欢腾。

不过秦贞吃得比平常多些，到底是珍馐佳肴，她每样都想尝尝。

母亲能吃，顾探微就很高兴了。

不过两人最后也顶多吃了五分之一，实在是吃不动了。

八点钟，二人坐在沙发前，准时收看春节晚会。秦贞有意多跟儿子相处一会，一年到头，也只有过年这一天，他才能跟她多坐一会。

所以秦贞打起精神，很兴奋地与儿子看春晚，一会说这个唱得好，一会问那个是谁，不好笑的小品也哈哈大笑。

可是毕竟吃了药，秦贞看着看着，就缓缓睡了过去。

她的脑袋搭在顾探微的肩膀上，顾探微轻轻偏头，看着母亲带着病态的脸庞。许久，他小心翼翼地侧身，打横抱起母亲。如今他吃多了些长胖了点，妈妈却愈发瘦了。

顾探微轻轻地将秦贞放在病床上，替她拉好了被子。秦贞没有并没有醒，睡得很安稳。

顾探微轻轻笑了笑，走回沙发，拿起遥控将电视将音量调至无声，坐回原处继续看。

病房内很安静，只有电视里无声的热闹。

顾探微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地盯着电视，也不知他是在专心看电视，还是在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顾探微的手机震动，他才如梦初醒，拿起手机一看，是萧泽打来的。他再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十一点了。

“还不回去吗？”萧泽问。

顾探微忙轻声道：“我这就走了。”

“出来吧，车子在大门口。”

“我知道了，我马上下去。”顾探微挂了电话，站起来关了电视，来到秦贞的面前又看了她两眼，见她睡得安稳，也不忍心吵她，他拿了衣服帽子，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顾探微跟值班护士打了声招呼，就乘电梯到了楼下，一出大楼，冷风扑面，一点白絮吹到顾探微的鼻上，顾探微才发觉天空竟然下雪了。

地下扑着薄薄的一层，看来是下了有一会儿。

顾探微仰头，痴痴地望着天空，呼出的气息变成了白雾。啊啊，除夕下雪了，真好看。

顾探微吸了吸鼻子，记起司机还在等他，将手插进口袋小跑出去。

地上薄雪印出他的形单影只。

顾探微跑到大门口，果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马路边。他跑过去，打开副驾的门，探头微笑道：“司机大哥，我想走一段路，可以吗？”

司机大哥显然很意外，“啊？”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后座。

顾探微有些奇怪，不知他看后座干嘛。他顺着视线望去，赫然一惊，“四哥？”

原本应该在本家过年不会回南亭院的萧泽，此时正坐在后座。

“四哥，你怎么……”

“大半夜的还走什么路？”

两人同时开口，问题打了架。

“我……”顾探微吃惊到有些说不出话了。

萧泽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穿着黑衣黑裤，外头是一件暗紫色带刺绣的长款大衣，脖上围着黑色的围巾，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就能吸引目光。所幸除夕夜的晚上，很少有人在医院附近徘徊，不然定然会引起轰动。

萧泽立在顾探微面前，顾探微愣愣地看着他。

萧泽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他家里，与家人一起团团圆圆过年吗？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跨年了，他却出现在医院门口？

第62章 散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漆黑的夜空雪花飘拂。

萧泽与顾探微在车前相对而视。

萧泽一脸淡然，顾探微满脸讶然。

突然，冷风吹来，顾探微打了个喷嚏，这才回神。

萧泽挑了挑眉，“看来我少给你准备了一样。”他摘下自己的围巾，戴在了顾探微的脖子上，并且帮他严严实实地系好。

“四哥，我不冷。”顾探微摇了一下头，抬头注视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就在这里，有什么好问的。”萧泽略粗声道。

“可是，你不应该在家里过年吗？”

“无聊。”

“怎么会无聊呢？”他排行第四，就说明还有三个兄弟姐妹，还有他的父母长辈，这样的大家庭，在一起过年一定很有趣。顾探微羡慕都羡慕不来。

萧泽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本来他已经打算在本家留宿，因为过年一贯如此。可是神使鬼差地，他就过来了。

萧泽啧了一声，“你刚才说想走路？你想去哪？”

“我就是看下雪了，想随便走走，”顾探微顿一顿，忙添一句，“我绝对不是想跑。”

“哼。”萧泽轻哼一声，转身，“走吧。”

顾探微一愣，“走哪去？”

萧泽回头，“你不是想走走？走啊。”

顾探微这才明白萧泽的意思，他连忙跟上。

一紫一红的身影在马路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司机大哥不明白两个人发什么疯，大过年的深夜在路上走，他只能开车缓缓地跟在后头。

除夕之夜，绝大多数国人都在与家人团聚，连路上的车子都极少。顾探微与萧泽走在无人的道路上，只有鞋子踩雪的声音，清脆好听。

二人走了一段路，默默无话。

自从母亲住院，每年过年的深夜，顾探微都是独自一个人走回出租屋的，顾探微今天只是想回忆这一年来发生的种种巨变，所以才想走上一段，可是万万没想到，萧泽居然来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