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的第十年(37)
傅应呈披上羽绒服,问他多少钱。
高义在傅应呈面前有问秒答已成习惯:【两千三。】
傅应呈给他转了四千六,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高义被金钱温暖了身心,点头表示明白,轻手轻脚走出去,转身合上门。
门缝缓缓合拢。
他看见的最后一幕,是傅应呈抖开大衣,盖在女孩身上。
高义的脑子突然不转了。
不对啊?!
两人两件衣服,这没毛病,但是……
傅应呈为什么,放着自己的大衣不穿,要穿他的羽绒服?
*
输液结束,已经过了零点。
傅应呈坐在旁边的桌子上用笔记本办公,发现吊瓶见底,喊来护士给她拔了针。
季凡灵还没醒,傅应呈低喊了声:“季凡灵。”
女孩没什么反应。
“季凡灵,走了。”
还是纹丝不动。
女孩眼睑处泛着青色,都是熬夜早起一天跑四五家面试累出来的。
从来没人催她赚钱,她却总急得好像第二天就会吃不上饭一样。
……怎么就喂不饱呢。
护士收拾完吊瓶,抬头对男人解释道:“输液的药物里含有一些镇静催眠的成分,所以可能睡得比较沉。”
说完,准备帮忙似的,伸手轻拍女孩肩膀,嗓音清亮大声:“季小姐!醒……”
傅应呈眉心突的一跳,抬手制止:“算了。”
护士:?
傅应呈心绪不定,烦闷地蜷了蜷手指,犹豫了下,蹲下身子,试探着让她趴在自己背上,起身背起。
……背上的重量轻得让人一愣。
傅应呈俯身用手指拎起电脑包,又把她往上送了送,自言自语似的低声说:“……又不是第一回 了。”
*
季凡灵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在车上没醒,被扣上安全带没醒,一路回家也没醒,又被背起来还是没醒。
直到“叮”的一声,电梯降到一楼……女孩困倦地掀起一点眼皮。
第一反应是……周围好亮。
季凡灵下意识躲着光,将脸埋在男人的背上,定了几秒,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她在哪?
谁背着她?
怎么还在走?
她猛地睁开眼,打量四周。
电梯上显示的楼层缓缓上升,她身上包着件质感上乘的羊绒大衣,傅应呈没用手掌碰她,只隔着大衣用手肘架着她的膝弯。
男人骨架生得优渥,肩膀宽阔平直,衣料包裹的手臂有种绷紧的力量感。
只露出深色衣领上的一截后颈,乌黑的碎发,冷白的肤色。
银色镜框架在耳上,延伸出去的下颌线棱角分明,干净锋冷。
季凡灵心脏忽然漏跳了半拍。
潜意识里,竟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好像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她也曾被人这样背过。
季凡灵迟钝地转着思绪,冷不丁抬头,正对上电梯门反射的倒影里,自己趴在傅应呈肩头的半个脑袋。
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目光僵硬地一寸寸上挪,撞进傅应呈侧来的冰冷视线。
季凡灵:“……”
“醒了还装?”男人果不其然开了口。
一声不轻不重的轻哂,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意味。
“——真行,就这么喜欢让我背?”
第14章 金主
季凡灵:“……”
谁装了?
谁稀罕让你背了!?
她手忙脚乱地从傅应呈背上下来,站到电梯里离他最远的角落,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
一万句怼回去的话呼之欲出,又堵在嗓子眼。
毕竟是她先吐了傅应呈一身。
看样子傅应呈不嫌她臭,还允许她继续住在他家。
甚至还亲自背她回来。
……怎么想,都是她理亏。
季凡灵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现在应该愧疚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却一看到傅应呈就火大。
她努力压平自己的语气,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你怎么不喊醒我?”
“喊醒你?”
傅应呈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眼尾瞥来,“那也得喊得醒才行。”
季凡灵:“?”
“你睡起来跟昏迷了似的,几个人都喊不醒。”男人语气平铺直叙,落到她耳朵里却像是赤裸裸的嘲讽。
“护士吓得脸都白了,还以为给你吃错了药。”
季凡灵陡然心虚:“……真的吗?”
她在家睡觉时,隔着薄薄一堵墙,季国梁和赌友整晚嘈杂的争执声夹杂着邻居砸门的咒骂声震耳欲聋。
如果一点动静都能把她吵醒,那她干脆别睡了,所以逐渐练就屏蔽周围声音的能力。
可能傅应呈真的喊了她,但她完全没听见。
“下次要是喊不醒我,”季凡灵犹豫道,“你就打我一下。”
顿了顿,女孩缓慢补上:“但你得躲快点,因为,我可能会闭着眼给你一拳。”
“……所以,你最好一边打我,一边大喊我是傅应呈。”
话里描述的画面多少有点离谱。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
“我不像你。”傅应呈迈步出去,意有所指地瞥了她一眼,“不爱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
季凡灵:“……”
*
回家后不必说,两人各自直奔浴室。
季凡灵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更怕傅应呈嫌她把家里搞脏,一直洗到头晕才出来,实在没力气洗衣服,晕乎乎地爬上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