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我现在生活稳定,不需要什么补偿,也没有改变目前状态的打算。”
顾雪张了张嘴巴,她心里再明白不过,唐青拒绝了她。
很多东西在放弃的那一刻,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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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顾雪简单交谈之后,唐青乘坐上网约车回到公寓。
他软件上请了名保洁上门做卫生,中午人就离开了。
关棠去医院扑了个空,得知他已经出院,似乎生了会闷气,但很快又通过微信联系他。
唐青听着那头的语音消息,打算下午请对方吃个饭。
关棠秒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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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阴天,唐青睡了一觉起来,人还有些迷迷沉沉的。
他已经回来接近一周了,每天睁眼看到周围的摆设,还有种不真实的混乱感,偶尔深夜惊醒,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大邺还是现代。
手机震动,是关棠给他的消息,说已经准备抵达约定的餐厅。
他简单收拾,看见摆在床头的那支云雀弩,本来想带在身上的,又担心万一当着关棠的面发生超出唯物主义的意外,只好暂时把弩机留在房里。
这顿饭是唐青主动请的,约在公寓附近商业圈的一家餐厅。
这边的商业圈比较冷清,餐厅没什么人,到了预定的包厢,他让关棠先点菜。
关棠点了几份大众普遍接受的菜色,又多要了一道甜品给唐青。
关棠说:“你我之间不同那么客气,知道这顿饭你想感谢我,谢就不必了,就当朋友关系吃一顿。”
唐青微微一笑,眼神里的冷淡消融,和过去相比变化实在太大了,散发着莫名让人心动的光彩,关棠不由多看了几眼。
他舔了舔嘴角,有些话忍到饭后离开餐厅才开口。
唐青安静地走在人行道内侧,关棠故意没开车,想跟他多走一会儿。
“唐。”
唐青侧过脸:“怎么了。”
关棠眨眨眼,他今天出来特意打扮过,头发抓得恰好到处,衣服都是手工定制的,将他本来就很好的模特身材衬托得更加优越。
这几年关棠的性格慢慢稳定下来,收敛不少风流公子的脾性,有时候为了让唐青看到他的转变,有意减少主动联系的频率,想让唐青觉得他可靠稳重。
然而现实告诉他,即使主动,唐青也实在太难联系上了。
他上次被拒绝以后,本来都打算放弃了,怕唐青认为他死缠烂打,可这次出来吃饭,心里的想法又开始蠢蠢欲动。
走到小区楼下,关棠看着唐青的眼睛,说:“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每次看你孤孤单单的住院,我都很想照顾你。”
“唐,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可以么?”
唐青曾经给过关棠这样的机会,可惜在他们还没开始的时候,关棠就犯了一次错误。
唐青有些好笑和无奈,这两天总有人说要照顾他,先是顾雪,再到关棠。
但他不需要他们的照顾,而且……
他已经有了照顾自己的人了,他也答应了萧隽。
他轻声拒绝:“抱歉。”
关棠满脸颓丧,十分后悔之前醉酒亲别人,还把人带回楼下的事。
自那以后,除了工作需要,他很少再去声色场合,但这些话不敢和唐青说,多说几次,听起来就像狡辩一样。
唐青说:“就送到这里,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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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关棠分别,唐青回到公寓后天色已经彻底暗下。
他把窗帘都落下,房里只留了一盏感应小夜灯。
唐青什么都没做,先在沙发里出了会儿神,随即用手机给关棠发了条消息,告诉对方自己准备换个地方住,以后有缘的话会再联系。
发完微信,他把手机关机走去浴室。
洗完澡将近十点了,唐青擦拭着残留些许水珠的头发,视线落回床头的云雀弩上。
拒绝了顾雪的弥补和关棠的心意,唐青没觉得有什么遗憾的。
过去的他活着就如浮萍,水流到哪里,他就在哪里生存,渺渺茫茫的,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
与顾雪和关棠说清楚以后,他甚至感觉和现代世界最后的一丝联系完全断了。
他想萧隽,想起在大邺经过的一点一滴,可他还有机会回去么?
唐青不清楚。
他没抱希望地握上云雀弩,心里默念萧隽,想着大邺的一切,再睁眼,依旧是他的卧室。
唐青失望。
时钟的时针慢慢走过十二点,到了深夜,黑暗像巨网侵蚀着他的内心。
唐青握着弩机足足僵坐了一个小时。
他打量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想到以后再也不能见到萧隽,绝望和痛楚慢慢揪着心脏,扯得他有了流泪的冲动。
他已经分不清哪里是真的哪里是假的,思绪错乱间,眼前蓦然浮起当时自己两次穿越的景象。
他心口一窒,捏着云雀弩的指尖颤抖,重重地按在了开关的环扣上。
开关启动,一团白光刺入眼帘。
唐青反射性闭起双眸,身体浮空,又沉沉地坠落,仿佛掉入浩瀚无边的白色深渊里。
***
永朔十年初,兖州稗县大雪。
一支从夷越前往邺都朝贡的队伍就地驻帐修整。
督监使正准备去见三王子汇报公事,却见巡视的一名下属匆忙来报,说是营帐附近的雪地里,有个人昏迷了。
督监使八字浓眉一竖:“这等小事也来浪费本官的时间?”
夷越军支支吾吾地比划了一下:“那人头发那么长,生得比夷越第一美人还要美……”
督监使以为下属喝醉了,将信将疑地过去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