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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暴君的战利品后(57)

待韩擒策马去了前方,唐青放下竹筷,禁不住叹笑。

“兰香,你何时变成统领府上的丫鬟了,怎么什么都与统领汇报?”

兰香含糊应答,垂首乖乖道:“今后不会擅作主张了。”

唐青:“我并非责怪你。”

兰香点点头,一双漆黑透亮的杏眼睁得圆溜。

“兰香明白,可适才却为兰香的不是。”

她抬起右手做了个立誓的姿势:“这辈子,兰香只先生一个主子,无论先生今后与何人……兰香待那人决不不会如待先生这般。”

唐青从现代而来,过去并不信奉神明,可一遭穿越,对这些事神鬼之事便起了敬畏。

他道:“不要轻易起誓,有你的这份心就够了。”

二人叙着闲话,直到唐青把李秀莽送来的药服尽,在药效的催促下,方才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

觉不安稳,醒时车外暮色昏暗,正值傍晚,下了一场夏日骤雨。

官道四周的树群纷纷摇响,唐青让兰香把帘子扯开些,凉丝丝的水汽沁拂肌肤,顷刻间使得他精神几分。

兰香道:“将士在外头支了帐子,一会儿奴婢去借地生火,把晚饭做了。”

许是乐极生悲,唐青才感受间刻这场苦夏骤雨的清凉,当天夜里还没睡下多久,人便发起烧热。

韩擒巡值经过,特意留神,敏锐听到唐青沙哑浅短的梦呓,曲指敲了敲车门,兰香睡眼惺忪地拉开。

“大统领?”

韩擒借着火把的光线,将躺在里头的人看了个模糊的轮廓。

“他不舒服。”

兰香一个哆嗦,立刻回了睡榻,伸手摸去,先生素日里微凉的肌肤果然正在发烫。

韩擒吩咐旁边的部下:“去把李秀莽请来。”

*

炎夏夜,骤雨磅礴。

无边的黑暗中,韩擒抱起唐青,把人转移到自己的帐下。

帐篷比马车宽敞,韩擒怀里抱着人,吩咐兰香把临搭的睡榻垫得再高些。

兰香不好耽搁,手脚轻快,还多扑了层先生日常睡的凉褥上去。

韩擒刚把唐青小心诊视地放入睡榻,李秀莽就赶来了。

兰香轻喊:“麻烦看看我家先生。”

话音方落,却发现自己挤不到榻边。

床榻只容一人休息,右侧站着大统领,左侧则是给先生诊脉的尚书郎。

两个高大男人的身躯将睡榻上的先生完全挡住,无一处容旁人下脚。

她挠挠脑门,自觉走到帐子门口等候。

片刻,韩擒沉声问:“如何。”

李秀莽:“长途行路,积劳成疾,心力有些憔悴。虽每日在车内休息,可时下晴雨交替,总归让他的身子吃不消,只能尽力调理,等到了梧郡落脚,寻个安稳之处,方才便于恢复。”

**

往后几日,探访的活就落在李秀莽和随行的几人身上,唐青白天在马车养神,夜晚,韩擒接他入帐,三四日过去,烧热方才缓退。

已入襄州地界,所见流民越来越多。

一路所见,使得唐青沉默的时间渐渐变长。

他心知仅凭个人的能力没办法拯救那么多的人,而他也没有肩负苍生的使命。

可每当自己置身其境时,薄薄胸腔下跳动的那颗心,总是不由揪紧,感同身受的共情能力使得他并不好受。

韩擒看出他所想,想握住他的手给予安抚,衡量再三,始终没握去。

“先生,且放宽心。”

唐青捏了捏眉心:“好。”

*

这日,竟有流民上了官道。

韩擒正在带领将士驱散挡路的难民,唐青欲下车,兰香忙上前阻拦。

“先生,您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外头污秽之气太重,万一……”

唐青摇摇头,道:“无妨。”

想了想,吩咐:“给我寻顶帷帽。”

带了帷帽,唐青掩去面容。

流民们闹哄哄,不拿到粮食不愿意走。

将士已亮出刀刃,人群中顿时颤颤巍巍,喊道:“官老爷要杀人啦——”

唐青往前走,隔绝在人群后头。

“大家稍安勿躁。”

他的声音并不激昂,只这一道温润,似林间清风,神奇地叫众人停止闹动。

唐青道:“来的人,都是些平民百姓,若非走投无路,何苦背井离乡,得罪官爷?”

他微微一笑,又道:“大伙儿有所不知,将士们沿途所需难民不知几何,能发的粮食已经分发完毕。”

看着人群中又要躁动,他绕过将士,示意韩擒不必跟着他,停在一家老小四人的流民面前。

“你们从何处来?”

那面容倦瘦的妇人道:“公子,咱们从梧郡走过来的。”

唐青:“梧郡啊……”

继而徐缓开口:“若你们信我,这下便返回梧郡吧,不日以后,当地百姓都会重新分到田地,无需再为生存到处辗转。”

妇人道:“俺们没钱租地啊……”

唐青同她保证:“田是上头授给大伙儿的,无需跟地主租赁。”

他观望四周:“如果大伙儿信唐某,都回家吧,会有转机的。”

妇人怀里孩子问:“仙人,您是官老爷吗?是来拯救我们的仙人?”

唐青看着面黄肌瘦的小孩,摸了摸她的头发,再摸摸她的手,对妇人道:“刀剑无眼,得罪官场总会吃亏,伤到小孩就得不偿失了,带着孩子先回梧郡等侯。”

妇人一家先动摇,四口人离开。

渐渐的,旁的流民也都散走。

最先离开的那户人家,女孩摊开手心,道:“娘,这是方才那位仙人给的。”

妇人忙把碎银收好,左右瞧了瞧,道:“咱们回梧郡,那位公子……说的或许都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