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搭话之后(9)
“没关系。”路行舟点点黑熊精湿漉漉的鼻子,任由狗子赖在自己身上,“什么是拖老师?”
“拖鞋啊。我一举拖鞋,他眼神就清澈了,说什么都听。”
卷毛葛优躺在椅子里,俩腿伸得老长,洞洞鞋上装满了玩具总动员。他边说话,两只脚边左右左偶尔来一圈地瞎动,整个随意得不行。
加上手心毛茸茸的触感,真的让人……很松弛。
路行舟上一秒还端正的坐姿渐渐塌软,他也瘫进椅子,还有兴头闲聊起来:“他好乖,都不怎么叫的?”
“他不会叫。”卷毛也伸手过来撸了撸狗下巴,“我捡到他的时候,他就不会说话了。医生说是先天的。”
没想到还是只小可怜。
路行舟挠着黑熊精肉乎乎的背,能感觉他被卷毛养得很好。
他笑了笑,“那今天怎么没翅膀了?差点没认出是他。”
“翅……得有想吸引的人才给他穿翅膀啊。”
卷毛越来越小声,路行舟以为他在说黑熊精喜欢的小母狗,没多想,一人一狗玩了起来。
好一会,卷毛忽地又问路行舟:“你也很喜欢狗狗吗?”
不止喜欢,还特别遗憾。
“我小升初那年考得很好,我……”路行舟握着黑熊精的爪子,舔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我爸送了我一只小伯恩山,但是晚上我妈就把狗送走了。说要以学习为重,狗狗等我高考完再养。”
这套论调,路行舟十年来在不同情况下都听过,前提已经从“高考完”变成了“工作后”,那些承诺姜平平却一个也没兑现过。
路行舟忍住不去回想自己失望过多少次,听到卷毛没上没下猜测:“你的名字是不是你妈妈取的?”
“嗯?”
“路行舟,逆水行舟对吧?”
路行舟点点头,卷毛粲然一笑:“这一听就是个特别严格的人会取的名字啊。你像我妈就比较随性,所以叫我白子逸,说老白家的小孩过得安逸就行。”
原来他叫白子逸。
白。子。逸。
路行舟含着最后一口酒细细咀嚼这个名字,总感觉有种容易令人羡慕的好听。
聊完名字后白子逸讲话又随便了一些,他似乎对路行舟的一切都很感兴趣,哪怕只是路行舟帆布鞋内侧围着圆圆商标的星体刺绣。
鞋是肖凡高考出成绩后送他的,说什么祝他早日找到“行舟星体1号”。他那会还以为肖凡少女心发作给他手工绣花,被宰了一顿狠的才知道是找商家机绣的。
“就是那天那个么?你朋友?”挺路行舟说完,白子逸如是问。
路行舟点点头。
“对你真好。”
路行舟笑笑,没说什么。
“他对你来说也很特别吧?这么久了,这鞋还和新的一样。”
撸着狗肚皮的动作一顿,路行舟偏头面向白子逸。
是夜色温柔令人戒备降低么?还是微微熏的小酒摊让人多了些谈心的欲望?路行舟不知道,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开口讲起了久远的、可能只有他还记得的一些事。
“我们一起长大的,住一个小区。他爸和我妈同公司,现在是我妈同组下属。小时候他很皮,每次犯事要挨打就喊我去他家写作业,他妈就不打他了。”
“我们一直在同一个学校,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会帮我一块做值日,也会让我帮他写检讨。还挺记仇,高一闹过一次别扭,一周没理我。”
“啊?为什么?”白子逸问。
“因为校花给我写情书了,他之前以为校花暗恋他。”
白子逸噗嗤一笑,随后眼里多出一层疑问。
路行舟大概清楚对方在不明白些什么。他噤声,笑容渐渐褪去。
两人没再多谈,一直到杯子空掉,老覃出来溜达,问他们还要不要。白子逸没吱声,在等路行舟发话。
江风吹得人舒坦,路行舟不想回去得更甚了,他向老覃要了其他的。
“这杯我请。”老覃回车里了,路行舟对白子逸说,“上次……谢谢。”
他在说烟的事。
白子逸听懂了,啊了啊。有点怕被追问,路行舟补充道:“糖也很好吃。谢谢。”
静了半瞬,白子逸的脚丫子重新摇摆起来,“那是一包里最好吃的味道了,下次再买我挑出来给你。抽烟太多不好。”
那双下垂眼都快笑没了。路行舟好像又闻到了栀子花的甜香。
后来白子逸没再提关于肖凡的事,想哪说哪和路行舟聊了很多。
说怎么捡到的黑熊精;说他和老覃在房车公园听到的八卦;还说他那祖籍伯恩茅斯的老爹,远赴中国研究哲学,结果因为一碗炒粉直接定居又结婚……
说到将近凌晨两点,老覃收摊,路行舟和抱着黑熊精的白子逸并肩走回小区。
临别前,想起黑熊精的东西,路行舟要白子逸在院子外等了等。
他怎么从栏杆间爬出来的就怎么爬了回去,轻手轻脚取来了项圈和飞盘。今晚的夜色比以往亮堂,路行舟看到了白子逸眼里的好奇。
“我朋友房间在大门边,怕吵到他。”路行舟沉沉嗓子。
白子逸哦了哦,接过狗狗用品,又“对了”一声。
“我就住你对面这栋505,你要是想和黑熊精玩,或者……要帮忙,都可以来找我。”
一晚上过去,本就对他很低的戒心更微乎,路行舟不迟疑地“好”了。
只是路行舟没有想到,需要白子逸的帮忙,会来得这么快。
【作者有话说】
翻译在这:
癫啊雷?人哋女仔嚟嘅,醉咗点算呐:你发神经吗?人家是女孩子,喝醉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