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休,但成为女帝(308)
“娘娘,我们要不要去找——不,我们不能找她,不能再与她扯上关系!”姚黄抿了抿唇,“要不要给郗司空递信,让她先找到张贵嫔,以免有人借此来做文章?”
“不了。”王池叹了口气,拒绝了她的提议,“她会想到的,这点小事,还用不到我们提醒。我只是、我只是担心。”
“娘娘,您后悔了吗?”
“不,我绝不会后悔。”王池攥紧拳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首先要顾好自己的性命,然后才能兼顾其他。若我连活着都是妄想,若连我自己都只能为人鱼肉,又怎会有余力去忧虑天下女子的未来?”
“那您今日是——”姚黄迟疑地问道,“我们能做什么吗?”
王池再次摇头:“身处深宫的我们,恰恰什么都不能做。姚黄,我只是忧虑,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十拿九稳的事,更何况,司马恒安静得太久了。先帝之死,本就是她与郗回生隙的开端,你说,她会不会借此机会,污蔑郗回呢?”
宫外,顾信也有同样的忧虑。
郗归一边翻阅前线战报,一边听顾信说起此事。
她挑眉看向跟在顾信身边学习的朱肖:“阿肖,你说呢?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对于这个间接造就了祖父悲剧的公主,朱肖始终怀着一种难言的心情。
当初孙志乱起,吴兴虽非首当其冲之地,却也不是全然太平。
庆阳公主一介女流,自然无法凭借那两百护卫脱身,所以毫不犹豫选择了自家这个吴兴最大的世族,寻求祖父的庇护。
可是,北府军入城之后,祖父只是想让她帮着探听消息,她却投靠了北府军,迟迟不肯离开府衙,以至于引起了陆然与张敏之的怀疑,最终酿成了后来的动乱。
而当动乱落下帷幕的时候,又是这位公主,亲自带着祖父,走上了那条赴死的悲壮之路。
朱肖每每想起此事,心中便深恨不已。
他不恨郗归。因为人生世间,各有所求,北府军与朱氏立场不同,那便各凭本事分个胜负。
他厌恶陆然。因为陆然不甘心自己的失败,硬生生将吴兴搅了个翻天覆地,让别人来为他的阴谋算计承担代价。
可他最恨的还是张敏之与庆阳。
张敏之与祖父相交多年,最后却凭着这信任,害得祖父走投无路。
而庆阳公主更是过分!
她明明承了祖父的恩惠,可却两面三刀,恩将仇报,害得吴兴朱氏几尽灭门。
朱肖厌恶庆阳公主,更瞧不起她。
自从北府军崭露头角,这些年来,江左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少奇女子。
她们有的出身高门,有的是底层女性,身份虽各有不同,可却无不怀有一分悲悯之心,是郗归在这世上真正的门生,身体力行地实践着她的教导。
只有司马恒不同。
她靠着心狠手辣的算计,为郗归立下功劳,获得了北府军的庇佑。
而后又凭借皇族的身份,在建康城中混得风生水起。
诚然她确实为北府军赚取了资财,帮郗归清除了一些舆论上的小障碍,可却依旧与整个北府军格格不入。
朱肖觉得她张扬,愚蠢,放肆,贪婪,可却也明白,在郗归眼里,庆阳公主只是一个可怜人。
北府军的女郎是那样地仁慈,她看出了这公主的名头之下,是一个怎样倔强的可怜灵魂——一个即便贵为公主,却也免不了被压迫、被规训,以至于当她想要追求权力之时,举目四顾都不知该如何下手,只能凭着本能撞个头破血流的可怜灵魂。
她对着这灵魂伸出了援手,可这灵魂却是那样地不驯,以至于明明获得了郗归的垂爱,却还是贪婪地想要以一种破坏的姿态去索求更多。
朱肖厌恶这愚蠢的贪婪,可却无能为力。
终于,庆阳公主在私心的指引下行差踏错,又因着不忿愈走愈偏,不再拥有郗归的怜惜。
直到今日,一个更大的选择摆在了她的面前:忠诚还是背叛,到了该她交卷的时候。
想到这里,朱肖觑了眼夫子的脸色,又微笑着抬头,看向郗归,最终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女郎,先帝驾崩当夜,庆阳公主与琅琊王饮酒作乐,彻夜不散,本就身负嫌疑。宫中拿人之时,公主抬出女郎的名号,这才躲过了一劫。”
“后来您处置了琅琊王,弑君之事也随之闭幕,大家都未曾想起,还有一个躲在暗处的庆阳公主。”
“这本是对于公主的宽容,可她却因您的略加惩戒而与北府军生出嫌隙,府中更是多次传出抱怨之言。”
他坚定地对上了郗归的目光:“女郎,如今桓氏心怀鬼胎,四处散布流言,学生只怕公主会一时糊涂、酿成大错。”
第198章 毒杀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郗府外来了位不速之客。
当日吴兴世族生乱,北府军将将惨胜,折损了三分之一的人手,宋和也因此受到了郗归的斥责。
他那时之所以选择去吴兴, 为的便是一鸣惊人、出人头地。
可谁都没想到, 吴兴并非他的机遇, 而是一场劫数。
动乱平定之后,宋和唆使庆阳公主带朱杭入京, 用朱杭的“甘愿一死”, 唱了一场鸣冤的大戏, 狠狠将了三吴世族一军。
那是一个狠厉而有用的法子,显然不是出自司马恒的手笔,那就只能是出于宋和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