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罪者2(203)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希望的。”
柳弈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给刚刚从新消息不提醒名单里放出来的某个头像发了一条新信息。
虽然现在已经是9月26日的凌晨一点钟了,但朱箐箐显然还没睡。
柳弈的微信一发过去,朱箐箐直接回过来一个通话请求。
柳弈按了通话键,并打开了免提。
朱箐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省去了礼节性的寒暄,直接就问他微信里说的“有事要拜托她”是什么事。
“对,想请你进王女士的房间看看,床头柜上应该有一个不走的闹钟,你看看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请送到法研所来。”
“对了,还有一部手机……”
柳弈说着,拍了拍戚山雨的胳膊。
戚山雨会意,开口接着说道:
“是一部蓝色手机壳的华×机,型号应该不算新了,是王乐娟女士生前用过的。如果能找到的话,请在征得家属同意后交给我们。”
“好的,没问题!”
朱箐箐应承得十分爽快,“我明天……不,今天早上就去找找看!”
她顿了顿,声音带了些难以自抑的兴奋:
“你们……是不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柳弈和戚山雨闻言,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无奈。
“只能说,我们会尽力的。”
柳法医决定不要给委托人某些非必要的希望,于是实话实说:“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什么实质性的线索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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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6日,星期一。
杜鹃的遗体果然在早上十点钟被送到了法研所,随遗体一道送来的除了尸检委托书之外,还有柳弈写的便条。
于是,下午两点三十分,柳弈带着学生江晓原,以及新来没多久的年轻女法医沈青竹一起上台,准备进行杜鹃的尸检。
说实话,柳弈也拿不准自己能在这具遗体上找到多少线索。
如果尸检没有发现异常,那么朱箐箐这段时间以来的努力——不管是她锲而不舍的追查,还是她好不容易劝服杜鹃的表亲委托尸检所费的唇舌,或许很可能就此打了水漂。
可偏偏溺水的遗体所能保留的信息是各种死亡方式里最少的,因为水流会带走死者身上许多的线索。
更要命的是,现在距离杜鹃身亡的9月19日已经过了一周了。
虽然遗体的保存条件还算不错,但因为此案一开始只作为事故处理,所以从打捞到运送遗体都没有对证据进行任何保护,衣服上残留的组织、淤泥、水草,以及更重要的DNA信息在这些过程中都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破坏和污染,此时再采集证据,谁都不能断定还有多少可信度。
留给柳弈的,就只剩下单纯的一具遗体了。
“唉,好年轻啊。”
江晓原从业时间不长,每次看到年纪轻轻就不幸殒命的死者,总难免心生怜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太惨了……真可惜。”
比江晓原没大上几岁的沈青竹虽然没有说话,但低垂的眉眼也透着同样的情绪。
“是啊,确实可惜。”
柳弈没急着动手,而是翻开了死者的血液检测报告。
“唔,血液酒精浓度168.8mg/100mL,确实很高了。”
虽然杜鹃死后没有尸检,但为了验证她生前是否真的喝了酒,警方还是有抽血送检的。
而检验报告显示,血液检材中检出酒精,含量还相当之高,完全符合酒醉标准了。
第122章 5.Mulholland Dr.-29
“喝得可真多啊!”
江晓原忍不住开口评价道:“很少有不喝酒的人一下子喝得那么醉的。”
小江同学平常跟朋友出门撸个串儿涮个火锅什么的也会喝点儿小酒。
但他没有酒瘾,也不常喝,酒量自然也就很不咋地,属于一罐正好,两罐凑合,三罐就要上头的弱鸡。
江晓原将心比心,从前滴酒不沾的年轻女孩子刚接触酒类,第一次就能把自己喝成血液酒精含量168.8mg/100mL,未免也太超过了一些。
“是啊,确实有点儿可疑。”
柳弈没有急着动刀子,而是很仔细地先检查死者的尸表情况。
以一个落水溺亡者的遗体而言,杜鹃的体表伤痕比柳弈预想中的要少。
要知道这可是盛夏时节,人们穿得轻薄,杜鹃被捞上来时也是一身夏季T恤、长到膝盖的宽松热裤外加一对凉鞋。
养鱼的鱼塘不同于四壁底部都铺了光滑瓷砖的游泳池,泥沙杂物很多,人落水后在里面挣扎一下,很容易就磕伤碰伤,指甲、指缝里也很常常会嵌入淤泥砂石什么的。
检查死者身上有无伤痕和残留的杂物,本就是区别落水溺亡还是死后抛尸入水的重要项目。
杜鹃身上的擦伤、划伤虽少,倒也真不至于干干净净。
这些小伤口多集中在双手、两臂、小腿后侧,分散而凌乱,表浅且缺乏生活反应,比起落水时的挣扎,更像是打捞或是搬运时不小心划拉出来的。
江晓原一边拍照,一边评价道:“这么说,她掉下去的时候,应该没有怎么扑腾咯?”
尸检委托里有附带的案情介绍,里面特地注明了监控拍到女孩儿落水后无明显挣扎迹象。
柳弈继续翻了翻案情说明,“死者血液里还检出了劳拉西泮……嗯,跟她手袋里发现的药盒相同。”
关于这点,戚山雨和林郁清昨天也调查过了。
杜鹃在姨妈王乐娟死后情绪低落,失眠、焦虑,于是到医院看了心理科医生,医生给她开了兼具抗焦虑和安眠作用的劳拉西泮,处方合法合规,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