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哥哥,不要命(60)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也想问为什么?”他痛苦地说,“为什么,谁都比我重要?”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厚重的喑哑和藏不住的失落受伤。
在气头上的沈嘉述,根本不想理他,故意说反话,言不由衷。
“是,我喜欢他,如果不是寄人篱下,我不会答应你。”
“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红着眼,无声地流泪,咬着唇,眼神倔强地看着沈泽希,不肯示弱和服软。
明知道话语伤人,会刺激到那颗敏感不安的心,但气急之下,还是会口不择言。
“够了。”
沈泽希听不下去了,再次堵住他的唇,扯坏了他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
外面雨势不减,雨声噼里啪啦,像豆子落下。
车内沈嘉述一直在哭,哭声忽高忽低,后来变成闷闷的呜咽。
眼泪都要流干了,看着车顶的星空,心底一片冰冷。
很委屈,也很失望。
回去的路上,沈嘉述趴在后座睡着了,身上盖着小毯子。
露在外面的一小片雪白肩头上,密布斑驳的吻痕。
下车时,才发现他已经醒了,睁着红肿的眼眸,双目失神地看着车顶。
“哥哥。”
沈泽希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只是眨了眨眼。
用毯子和外套把人裹得严严实实,抱了进去。
沈嘉述没有反抗,软软地靠在他的胸口,又闭上了眼,呼吸轻浅,好像睡着了一样。
之后的一连好几天,他都没再开口和沈泽希说过话。
不管沈泽希做什么,不拒绝,也不回应。
时常一个人坐着发呆,不言不语,像个木头人。
不仅拒绝和沈泽希说话,而且不开口跟任何人交流。
好像突然间不会说话了。
为了哄他开心,沈泽希带他去孤儿院,让孩子们陪他,开导他。
孩子们在身边时,他的心情是不错的,一直在笑。
但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后来,关霖从李逸舟口中知道了这件事。
他知道两人是因为自己吵架的,顾不上别的,忙不迭跑到沈家去解释。
沈泽希没给他好脸色,不想见到他。
他很愧疚地道歉,坦白一切都是假的,是为了让李逸舟死心,胡编乱造的。
他们从头到尾都是关系不错的普通朋友。
沈泽希还从他口中了解到沈嘉述不愿提起的过去。
当年沈家弃养后,沈嘉述被退回孤儿院,便患上了失语症,相当长一段时间说不出话。
越来越自闭,拒绝和外界的一切沟通,把自己关进了小世界。
这样下去不行。
院长带他去了医院,又送他去了特殊学校,希望他能好起来。
他在特殊学校一待便是好几年。
也是在那里面学会的手语。
原以为一辈子会这样,却在关霖出现的那天,突然好了起来。
关霖小时候营养不良,很瘦弱,在学校里经常被欺负。
沈嘉述帮过他好几次,两人也因此认识。
好了以后,他本来要走的,不放心关霖,又多留了两年。
直到孤儿院坍塌,他被砸伤了腿,彻底离开了学校。
从小到大,他好像从没有被好运眷顾过。
因为这些事,关霖心里一直很感谢他。
长大了也一直在找他,不知道他去了沈家,找不到人,便把小时愿带去了孤儿院。
经常在孤儿院等,好在两人又再次见面了。
那些沉重的过往,简简单单几句话便概括了。
走之前,关霖拜托沈泽希,千万不要告诉李逸舟。
他答应了。
一个人冷静的时候,他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心疼得无以复加。
抖着手,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很后悔。
为什么那天要那么冲动。
自责得要死。
他怀疑哥哥不只是单单在生他的气,找到了医生。
“失语症有复发的可能吗?”
“这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受了过大的刺激很可能会反复。”
沈泽希沉默了。
医生给沈嘉述做了详细的检查。
他非常乖巧地配合。
只是在确认失语症的时候,轻笑了下。
躲不过的。
这是他的命。
沈泽希跪在他面前,内疚地说,“哥哥,对不起,都怪我。”
沈嘉述垂下眼,不看他一眼,从他掌心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云淡风轻的样子,好似并不在意自己说不出话了。
沈泽希凑上去亲他,他侧着脸躲开了。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回家。
沈嘉述把他关在了门外,在房间里偷偷哭。
那天起,他便一直心事重重的,晚上睡不好。
沈泽希一步都不敢离开他。
还好哥哥并不抗拒他的拥抱,愿意让他搂着睡。
“哥哥别怕,会好起来的。”
睡前,沈泽希会在他耳边一遍一遍温柔安抚。
可他还是会惊醒。
一闭上眼,脑子里便会浮现各种恐怖的画面。
他猛地睁开眼,浑身是汗,急促地,大口大口喘气。
沈泽希紧紧搂着他,才让他落到实处。
“又做噩梦了吗?”
他一回头,看见那双深邃的眸子,眼睛一下子红了。
沈泽希低头亲吻他湿润的眼尾。
“别怕,我在呢。”
那个梦好真实。
所有人都离开了,把他留在原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很害怕一个人。
孤独是会杀人的。
久久不能从情绪中抽身,扑进沈泽希怀里,趴在他身上,哭到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