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给我收了99次尸(58)
他周身气场阴沉骇人,低声道:“我杀瞭他……”转即便当真立刻回转身要往晋王帐处去。
“停下!”薑殷喝道,“你要坏瞭我的计划吗?”
裴晗的脚步顿瞭顿,薑殷驱著轮椅追瞭过去。
她轻轻拿住瞭裴晗的手腕,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倘若能杀,我在凉州的时候便不会要你走。”
裴晗脸上显出沉痛之色,黑沉眉目瞧著薑殷:“为什麽……早知有今日,为何要如此。”
“我需要晋王,需要他的夺雁军,这你给不瞭我。”薑殷定定道,“你能做的就是替我结束这场战争,越快越好。”
裴晗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异色,也就是这一个刹那,薑殷忽然感觉自己看不透他。
她一向对世事人情洞若观火,眼前人神色微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曾以为对裴晗的想法、行为全都瞭若指掌,这一刻却忽然感觉他极为陌生。
她心跳陡然重起来。
隻见裴晗缓缓屈膝,单膝跪在瞭薑殷面前,好让视线与她平齐。
紧接著,他伸手轻轻拂过她的侧脸,堪堪停在瞭脖颈伤口处。温热的目光纠缠著、滑动著,透露出森冷与柔和并存的诡异之感。
“从前,你就有这麽一道伤。”他缓缓道,语气很奇怪,像是在说睡前故事般轻微。
“你总是不告诉我这伤口哪裡来的。但我哪裡是真的不知道,隻是等你告诉我罢瞭。等你告诉我,我好正大光明地,把这伤原封不动、千倍万倍还给将它施加在你身上的人。”
他的指尖忽动,轻轻虚握住瞭薑殷细细的脖颈。
“但我怕你难过,怕你殚精竭虑,怕你力不从心。所以我忍住瞭没有碰他们。我听你的话,忍著我的恨去助他、去上战场……”
“但我后来终于发现瞭。我要找的凶手不是晋王,不是宁王,不是淳定皇帝,而是你。”
裴晗抬眼望瞭上来,薑殷缓缓锁住瞭眉头,这刹那竟然真的感觉到毛骨悚然。
“有时候我真想把你锁在身边,这样你哪裡也去不瞭。恨我也好,杀我也罢,至少这样你就再也不会去做危险的事瞭。”
薑殷仿佛感觉筋骨寸寸冷瞭下来:“你疯瞭……”
“我疯瞭?”裴晗失笑,仿佛有些赞同般点瞭点头,“我确实疯瞭。”
他手上缓缓锁紧,眼睛涌动著惊涛骇浪。
“装不下去瞭?”薑殷勾瞭勾唇,笑得讽刺,“你要掐死我麽?就这麽恨我?”
她出言那一刹那,裴晗仿佛突然清醒瞭过来,重重眨瞭眨眼,脸上显出愧疚。旋即,他害怕造成二次伤害般,迅速把扣薑殷脖颈上的手收瞭回来。
裴晗沉默良久没有说话,薑殷看著他这个模样,忽然感觉有点心痛,肺腑裡酸胀著。
恨他麽?那为什麽还是心疼。
薑殷绝望般重重合瞭合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还是在乎他。
她伸出手捧瞭捧裴晗冰冷的脸颊,也没有出言,默默感受著指尖稀薄的温度。
沉默瞭很久很久,久到刹那都像是永恒。
裴晗终于低低开瞭口:“阿殷,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也会恨你。恨你不肯好好爱惜自己,恨你将我视弱珍宝拿命去换的东西置若敝履。”
薑殷听不懂,拧瞭拧眉头。
夜色下裴晗的脸愈发苍白如纸:“你告诉我。你是要複仇,还是要权力?这些种种我都可以给你,你告诉我,让我去做好不好?”
“我要战争结束,”薑殷凉凉答道,“你做得到麽?”
裴晗:“在那之后呢?”
薑殷定定看著他:“我要他们都死。”
“好。”裴晗轻轻点瞭点头,“我会帮你做到。”
夜凉如水,裴晗解下外袍铺在薑殷膝上,微微偏瞭偏头:“快回去睡吧。”
薑殷眨瞭眨眼睛。
*
次日,军营中。
全军集合完毕,此刻在室外等候,裴晗披甲上马预备出发,方潜立在不远处与他交谈。
早先听瞭裴晗阐述加速行程的计划,方潜此刻道:“神女说得没错,咱们得迅速些。而且再多耽搁一日,英儿便在宫中多受一日苦。”
裴晗:“终究是我对不住你,当初没在府中,没能留住英儿,苦瞭你们二人。”
方潜闷闷的不说话,裴晗知晓他是伤心瞭。
这所谓“英儿”,便是那宫中最得盛宠的“英娘娘”瞭,想来最初薑殷扮作薑子敬入宫时,还与她打过照面。
英儿父姓申屠,生得天生丽质,是在王府中和方潜一同长大的。她长得太出挑,却又没有高贵的出身,不得不沦为一道棋子,被安插入宫,当宁王的眼线。
阙京,惠昭阁外,申屠英此刻立在院落中,瞧著枝桠裡冒出的新芽。
婢子行瞭个礼:“英娘娘,皇上召您进去呢。”
她回转过头来,提著裙子往裡走。她脸上显出一团稚气,到瞭淳定皇帝面前嫩声嫩气道瞭句:“参见皇上。”
“快起来吧。”淳定皇帝沟壑纵横的脸上显出一丝笑意,招瞭招手将她唤到怀中。
淳定皇帝另一隻手上还看著奏折,申屠英乖乖坐到瞭他怀中,伸手去抢那奏折,嗔道:“皇上怎的这般!喊瞭臣妾来,却不与臣妾说话。”
淳定皇帝乐呵呵的,任她抢去。于是申屠英捧著那奏折在掌间翻著,道:“这是什麽呀,皇上?”
“是战报。朕的‘问罪之师’刚打瞭胜仗,朕心甚悦。”
阙京的消息仍晚瞭一步,北军在离道已经大胜,传来的却仍旧是上一步的战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