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而已,他怎么疯了(74)
没人会将如今意气风发的少年与僻野山峦裡的那头可怜兮兮的小狼崽联系到一起。
桃黎也再不能用自己的食指和拇指轻易圈住自傢徒弟的手腕瞭。
相反, 徒弟的大掌早就已经可以将她的小手完完全全地包裹在掌心裡面,她想挣都挣脱不掉的那种。
当初骨瘦如柴、浑身都髒得不成样的小少年也已找不见任何踪影。
现如今坐在桃黎眼前的顾山岚宽肩窄腰,优秀流畅的肌理线条勾勒出肌肉的块垒,最终令人遐想地没于腰际之下,处处都蕴蓄著蓬勃的力量。
和之前不同,少年后背上那道惹眼的新伤也不再会让人觉得他可怜或是其他,暗红的疤痕与周遭冷白色的肤形成瞭鲜明对比,反倒为他平添瞭几分充满侵略感的野性。
桃黎握著药瓶的手一抖,食指从裡取瞭一小块药膏出来,目光複杂地盯著徒弟宽阔的脊背,愣是半天都没能够下得去手。
她咬瞭咬唇瓣,试图同徒弟商量:“......那什麽,山岚,要不这药还是你自己来上吧?”
她真不行。
闻言,少年微微偏转过头来,一双狭长的凤眸懒淡,散漫却又好似别有深意的眸光轻飘飘地落在瞭桃黎脸上。
他说:“师尊,弟子也想自己上药,可伤在后背,弟子一个人实在是擦不到,迫不得已,隻能够劳烦师尊。”
“但、但是,”桃黎结结巴巴地辩解道,“上药这种事情让为师来做好像不太妥吧?”
“实在不行的话,要不...要不师尊明日把远乐给你叫过来?”
“如何不妥瞭?”顾山岚的语气听起来很是疑惑,他轻歪瞭歪头,一副认真求教的模样,“以前师尊不也为弟子上过药吗?”
“那时候分明都可以,为什麽现在就不行瞭?”
他指的是刚被桃黎接回连云宗那会儿,桃黎担心他浑身是伤,倘若让他自己一个人上药的话,很容易会遗漏掉某些不起眼的地方。
所以,在刚到傢的那段时日裡,给徒弟上药这件事,基本上都是桃黎来做的。
桃黎被自傢徒弟的一连三问弄得沉默瞭片刻,正想要出言反驳,又听徒弟接著说道。
“再者,师尊方才不是说,弟子又不是金子做的,看瞭摸瞭不会怎样,既是如此,似乎也没有哪裡不妥吧?”
桃黎:“......”
哈哈。
原来这就是作茧自缚的滋味吗,她今晚算是切身体会到瞭。
不过,话既然都说到瞭这份上,桃黎没法,隻好在心裡做著自我建设,硬著头皮将沾有药膏的手指轻轻覆在瞭徒弟的伤口边缘。
徒弟后背的触感和桃黎所想的一样,摸上去硬邦邦的,力量感十足。
隻是,不知是桃黎此时的注意力正高度集中,还是她的一项错觉,那肌肉块垒虽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当中,表面的温度却好似烫得吓人,与残留在她指腹上的那点凉丝丝的药膏形成瞭鲜明对比。
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
桃黎的心仿佛都被那温度给烫瞭一下,随著指尖轻微一颤,她半闭上眼,定神缓瞭好几秒,才慢吞吞地将那点药膏涂抹均匀。
与此同时,徒弟后背上的那些肌肉在这短短几秒的时间裡似乎都紧绷瞭起来,徒弟的呼吸声渐重。
桃黎很快注意到瞭这一点,还以为是自己没控制好力道,弄疼瞭徒弟,于是下意识地开口问道:“疼瞭?”
“要师尊给你吹一吹麽?”
闻言,徒弟略显诡异地沉默瞭两秒,忽而勾唇笑瞭:“好啊。”
他狭著笑,歪头看向自己师尊,眼尾轻微向上扬起一个昳丽的弧度。
不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麽。
他完全没问题。
也是直到这时,桃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刚刚都说瞭些什麽不得瞭的话。
看著徒弟若隐若现的虎牙,同时迎上徒弟意味深长的目光,桃黎沉默瞭。
随即干笑两声:“咳,还是算瞭吧,山岚你都这麽大的人瞭,疼瞭还要师尊吹气呼呼,这万一要是不小心传出去瞭,岂不是平白惹人笑话麽。”
徒弟却不依不饶:“不会的,师尊。现下长青谷裡就你我二人,不管发生什麽,别人都不可能会知道的,不是吗?”
桃黎:“......”
等会儿,到底是她今晚魔怔瞭还是怎麽一回事啊。
不然徒弟这分明隻是在陈述事实的一句话落在她耳朵裡,怎会怎麽听怎麽不对劲呢?
桃黎浅浅地吸瞭口气,干脆直接选择忽略徒弟的话,闭耳不听。
匆匆给徒弟上完剩下的药,她才如释重负地将药放到一边:“药上完瞭。”
说罢,又“蹭”地一下站起身来,避开徒弟投来的灼灼目光,匆忙丢下一句“山岚你好好休息吧”,转身便离开瞭徒弟的房间。
头也不回的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没办法,桃黎实在是怕。
——她怕再在徒弟的房间裡继续待下去,她恐怕短时间裡就真的没法再直视自傢徒弟瞭。
... ...
翌日。
一整夜都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怎麽合眼的桃黎顶著一双大大的黑眼圈,精神萎靡地去瞭练剑坊,照常接替谢青扬的工作。
暂时和她共事的白长老见到她这幅模样,不由得吓瞭一跳:“桃长老,你、你这是怎麽瞭,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这时候的桃黎是万万听不得别人在她耳边提“昨晚”的。
一听这两个字,她的脑海裡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白花花的烛火和硬邦邦的月亮。
头简直都快要炸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