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大鹅只想作死(131)
仰头望去,仿若置身一场幻梦。
可这不是一场幻梦,一股可怕的力量正悄无声息地侵蚀著这片天地。
被它接触的一切,都将陷入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红色灵光忽如焰火般耀目,抵御著那可怕的力量。
鹿临溪恍惚地望著眼前的一切,思绪千丝万缕皆在心底缠成瞭结。
——是你说的,喜欢大傢像朋友一样。
为什么,有那么一瞬,她好像在他平静的话语中听见瞭一丝委屈。
而她差点忘瞭,自己原也卑劣过那么一瞬。
那时的她心底在想——
要是谢无舟继续演下去该有多好。
隻要他愿意,一定可以骗过所有人。
如此,她也就可以继续留在他的身旁瞭……
他到底还是为她让步瞭。
可一切也如他所言,他的终点永远不会变。
回神之时,她看见沉遗墨结下的灵力结界于蓝色灵光中碎裂。
就像小说裡写的那样,他无法抵御这样的力量。
浮云眼底闪过惊惶,似有什么力量,自她体内迸发出来——
为瞭救下大傢,浮云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这一定也在谢无舟的计划之中吧。
他还是那么擅长利用浮云伤害沉遗墨——换瞭一个故事的开头,也不过隻需要换上另外一种利用方式。
等到玉山不複存在,两界通道打开。
沉遗墨会从梦中醒来,看见为救自己身负重伤的浮云。
而那个时候,这个反派仍旧还能像个好人一样,继续留在大傢的身旁,继续算计著每一处细节……
鹿临溪忽然发现,就算谢无舟为她做出瞭让步,就算谢无舟顺应瞭她无比卑劣的心意。
她仍旧开心不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去改变眼前的一切。
忽然之间,她心底闪过瞭一个念头。
大鹅努力仰起瞭脑袋,努力冷静著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鹿临溪:“谢无舟,你还欠我一件事。”
谢无舟:“……”
鹿临溪:“撤下防御。”
谢无舟:“……”
鹿临溪:“今天以后,我不会是你的朋友瞭,如果你还想对我守信一次……请你,撤下防御。”
她轻声说著,眼底不抱一丝希望。
那一瞬,她似看见他的指尖微微弯曲。
短暂静默过后。
那如焰的灵光于顷刻之间坍缩,最终化作一缕微不足道的火苗,缓缓落入她的眉心。
幽蓝的灵光将他们笼罩的那一刻,鹿临溪看见谢无舟正静静凝视著她,眼底有她从未见过的,看不懂,却又无比複杂的情绪。
她来不及分辨任何,便已在那阵法之中彻底失去意识。
第 51 章
一片无边无际的幽蓝。
好似无光之海, 那么冰冷,那么静默。
意识似漂泊在虚无之中,看不见、听不著, 也触碰不到周遭任何。
她也不知自己在这虚无之中漂泊瞭多久。
恍惚间, 她似是听到瞭一些声音。
“祝馀, 你会记得自己杀过的每一隻妖吗?”
“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就说, 会吗?”
“我也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人瞭,每次下山除祟, 遇上妖邪聚集之地, 所杀之妖没有上百也有数十, 这怎么可能记得住?”
“可我若杀瞭人, 我会记一辈子。”
“那不一样。”
她听见瞭, 二十三年前那一夜,虞梦枝心间生出的那一根刺。
也不知是不是受瞭阵法影响,她能够十分清晰地感受到虞梦枝的绝望。
那样的绝望, 如海浪般袭来,轻易将她吞没。
快要窒息的感觉, 仿佛要夺走她的生命。
时间好似过瞭很久,又或许隻有短短一瞬。
海浪退去之时,她看见瞭温祝馀。
“那不一样。”他轻声说著。
他的眼底,有她见过的,最温柔的笑意。
她忽然感应到瞭什么。
那一刻, 温祝馀在想——
人也好,妖也罢,世间罪者, 都曾被他斩于剑下。
也许最初也曾在意过吧,毕竟这世间的是非黑白、善恶对错, 从来不是绝对分明的。
犹豫、迟疑、挣扎,都曾于他心底生过根、发过芽,折磨过他不知多少个日夜。
但在寻求那一句问心无愧的路上,他早已习惯瞭面对模糊的是非与对错,习惯瞭去做每一次无可奈何的选择。
可虞梦枝不一样。
她是那么温柔,那么善良,那么与世无争。
那些他早已习以为常的残忍,于她而言太遥远瞭。
他会将她保护好的。
往后馀生,所有艰难的、痛苦的、不分明的抉择,他来做就好瞭。
他希望她一直与他不一样。
永远干净无忧,不用面对尘世的繁杂。
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到……
可他们到底还是相识得太晚瞭。
他迟来的年少意气,没能赶上她受到伤害的那一年。
他没有因为旁人三言两句怀疑她、算计她、试探她。
他没有因为得知她的计划而感到一丝后怕。
他没有因为她是妖族轻视过她……
她心中的恨,他早就知道瞭。
他不曾怪过她,也不敢怪罪她。
他隻想做个傻子,让这一切如那二十几年的岁月一样,悄无声息的从生命之中溜走。
但是没有机会瞭。
她说得没错,他们这一生从未同路。
至少,如今一同魂飞魄散,也算得上殊途同归瞭。
……
这是温祝馀陷落梦境前,落于尘世的最后一丝念想吗?
或许是那个阵法,让阵中之人短暂産生瞭一些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