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大鹅只想作死(203)
浮云:“你的族人……不劝劝你吗……”
未离:“为什么要劝?大傢活著已经很累瞭,哪有多的精力做别的事情?”
浮云一时失瞭言语。
鹿临溪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她好像听到瞭什么二十一世纪社畜发言,真实得让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短暂沉默后,她好奇问瞭一句:“我看你挺有精力的,你的精力是哪儿来的呢?”
很显然,这个问题把未离问到瞭。
她微微歪瞭歪脑袋,目光一点一点迷离起来。
未离想瞭很久,似是想要回答这个问题,直到最后拧紧瞭眉头,也没想出一个答案。
她摇瞭摇头,很实诚地说瞭一句:“不知道。”
她说她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她想不出属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与生俱来的永生,并没有给无啓人带来任何好处,他们一直以来都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仿佛是因为没有死亡,所以连带著生也失去瞭意义。
浮云:“我听不懂……”
“没关系,你不是第一个听不懂的人。”未离无所谓地笑瞭笑,反问道,“出来以后,我见过瞭很多人,也看过瞭很多事,外面的世界比我想象中精彩太多,所以我也偶尔会想,反正生命都漫长得没有终点瞭,隻要我想,那么我一定可以无所畏惧地试完所有想试的错,做完所有想做的事……我为什么一定要执著于死亡呢?”
鹿临溪忍不住点瞭点头,好奇道:“对啊,你都这么想瞭,为什么还会想死呢?”
“想是这么想,可我做不到啊。”未离淡淡说道,“既然生命没有终点,那么事情不就什么时候做都可以瞭吗?既然什么时候做都可以,又何必急于当下?若不急于当下,那又要何时开始去做呢?”
“因为生命没有终点,我不怕犯错,我可以随便犯错,因为我知道我可以重新来过,我有无数时间和机会可以改过。既然如此,那我岂不是什么错都可以犯?如果什么错都可以随便犯,那对我来说‘对’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她说著,眼裡疑惑越来越深。
“我活瞭很久很久,我的族人们也活瞭很久很久,我们记不得最初自己是什么模样,又或许我们真就如同‘无啓’二字,根本不曾拥有过最初,也不会走到最后……”
她说,她活著,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著。
活著就像是一种本能,无法丢弃,却又无法给她带来任何。
她该是没有精力的,她应和其他族人一样,日複一日浑浑噩噩的活著——大傢都是这样过的,她没有理由和大傢不一样。
可她忽然就开始想死瞭,就连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也完全记不清楚瞭。
她隻知道,她一个人想瞭很久,她试图在族人身上得到答案,可所有族人都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思考。
大傢都活得那么辛苦,好多人动一下都觉得很累瞭,隻愿像烂泥一样躺在一个地方,反反複複睡睡醒醒——而她竟然还能思考。
这可真是太奇怪瞭,奇怪得她自己都感到费解。
隻是这样的思考,让她渐渐开始害怕。
她怕在这漫长的生命裡,她所思考的这些问题,最终都会在无法窥见答案的无始无末中变得毫无意义。
她忽然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哪怕身旁没有任何人这样觉得。
她不禁告诉自己,无啓没有死亡,她必须去往未知的天地寻找死亡。
所以她来到瞭外面的世界,看见瞭外面的人,看见瞭死亡,也看见瞭许多她难以理解却分外羡慕的东西。
那些东西似乎是她一直在追寻的意义——活著的意义。
可它太虚无缥缈瞭,她无论如何都抓不到。
她想瞭很久,无论如何也没想明白它到底是什么。
外头的人好像都懂!
她和他们之间唯一的不同就是她不会死!
所以她想,要是她也会死,是不是就能找到答案瞭呢?
“额,这两者间真有什么关联吗?”鹿临溪感觉自己脑阔有点晕晕的。
她好像是那个《武林外传》裡的姬无命遇上瞭吕秀才,现在满脑子都隻剩下瞭“我是谁”三个大字。
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眼前这个无啓人绕进去瞭。
而未离冲她眨瞭眨眼,有些不太确定地轻声说道:“也许,正是因为生命短暂,对与错都有瞭意义,喜怒哀乐才更铭心刻骨吧?”
她说她太想体会那样的感觉瞭,那是无啓人永远无法体会到的,被死亡赋予的生命的意义。
鹿临溪愣瞭一会儿,她算是明白瞭。
这个无啓人并不知道死到底意味著什么,她隻是想要通过寻死,去找到自己活著的意义。
真是令人担忧的精神状态呢。
鹿临溪这般想著,忽然发现一旁的浮云已不知何时垂下瞭眼睫,仿佛是被未离这些话勾起瞭什么伤心事。
想死的人死不瞭,想活的人没命活,再这样下去,她们之间总得疯一个。
为瞭结束这个深奥的话题,鹿临溪连忙打断瞭未离对死亡的期盼。
鹿临溪:“我们先不说这个瞭,先前我说的交易,你怎么看?”
未离:“我还是不敢回去。”
“你别怕,我们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被族人困住的!”鹿临溪十分诚恳地向她承诺道,“真要是发生瞭什么意外,我们背也把你背出来,你下次醒来绝对在外头,不在裡面,行不行啊?”
未离蹙著眉头沉思瞭许久,终于做下决定,十分郑重地点瞭点头。
她看瞭看大鹅,又看瞭看谢无舟,无比认真地说道:“先说好,无啓没有不灭之法,你们一定会失望的,可不管失不失望,你们都得依约杀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