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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的大鹅只想作死(24)

作者: 不为舟 阅读记录

但是没关系,她已经开始习惯这种回答方式瞭。

鹿临溪“哼”瞭一声,扭头朝著灵光的另一端大步走去。

那不是田小芸离去的方向,而是一个未知的远方。

她还没走多久,四周的一切便已发生瞭变化。

天色变暗瞭,眼前的一切就跟鬼打墙似的,分明走瞭那么久,结果隻是又一次回到瞭田傢。

屋内传来阵阵骂声。

是田小芸的大伯在外头欠瞭赌债。

足足四十多两,是一傢人刨去赋税、不算吃穿,都要攒上三两年的数字。

田傢的房门关著,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

鹿临溪跑上前去,试探著伸长脖子穿进墙面,在确定自己于此地不会受到任何阻碍后,一下将整个身子都跳进瞭屋内。

屋内一大傢子人都在,田傢大伯满脸伤痕地跪在正中,瘪嘴听著老大爷嘴裡接连不断的髒话。

一会儿是没出息、驴脑子,一会儿是畜生、败傢子。

差不多的词,滚车轱辘似的骂瞭半天,几次举起掸子想要打人,都被老太太嚷嚷著拦瞭下来。

大伯娘的哭声大得刺耳,老太太嘴裡一直念叨著:“都是一傢人,不能不管啊。”

一旁的五个小辈不敢说话,眼底倒是各有各的情绪。

那一夜,田傢大伯一直跪在堂裡。

“怎么不能管?难道真要看著爹被他们打死吗?”大伯的儿子在院内愤愤吼著,“人命关天,先筹钱把债平上啊,东拼西凑总是够的啊!”

“小芸呢?那陆青明不是喜欢咱傢小芸吗?村长都供得起自傢儿子去县裡念私塾,借咱傢三四十两不会很难吧?等日后小芸嫁过去瞭,没准还不用还瞭呢!”

他声音大得仿佛是故意喊给全傢人听的。

田小芸捂著耳朵坐在床上,安静得像一隻害怕受伤的小兔子。

她的娘亲坐在一旁,隻是对著窗外小声念瞭一句:“你少说点儿吧。”便将院内那暴躁的声音点得更急瞭。

这个傢裡没有一个男人能为她们做主。

鹿临溪看得气不打一处来,一对翅膀扇得那叫是一个焦虑,隻恨自己不能冲上去叨烂那副聒噪的嘴脸。

谢无舟见一旁大鹅气得牙都快咬烂瞭,默不作声将衣袖一挥,变换瞭眼前天地。

仍旧是那个田傢,屋外晴空万裡。

田小芸被绑瞭起来,她的母亲晕倒在地上,整个田傢乱成瞭一锅粥。

大伯嘴裡急切地喊著什么。

“五十两,刚好可以把债还上!”

“赵傢有钱,下人吃穿都比咱傢好……就算是个小妾,也是小芸高攀瞭,她过去不会吃苦的!”

“我们惹不起赵傢啊……”

“我钱都收瞭!还给赌坊瞭!”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然就拿我这条命去抵瞭吧!”

老大爷仍旧叫骂著,可无论嘴裡骂得多髒,也没对此事说出一个“不”字。

老太太没再反複叨念那句“一傢人不能不管”,隻是捏著还债剩下的几两碎银子,默不作声地盘算著什么。

赵傢的小轿抬到瞭门前,田小芸被傢中几个男丁架著推上瞭轿子。

原本还在大哭的她,此刻好像已经失瞭心力,安静得没有一丝生气。

谢无舟若有所思地看著脚边愈发沉默的大鹅。

天地忽然陷落一片混沌。

鹿临溪回过神来,呆愣愣地问道:“这……发生什么事瞭?我们现在又在哪裡?”

谢无舟闭上双眼,似在感应著什么。

短暂沉默后,他缓缓睁眼,低声说道:“她被送去赵傢后宁死不屈,赵老爷极怒之下失手将她打死。”

“……”

“为瞭掩盖此事,他命管傢连夜带人将田小芸的尸身丢进瞭深山。”

鹿临溪深吸瞭一口气。

这个结局,她是早就知道瞭的。

“若隻是如此,她的怨恨或许不会那么深。”

“什么?”鹿临溪不由睁大瞭眼,“在她死前还发生过什么别的事?”

“是死后。”

“……”

谢无舟说,田小芸死于不甘,一缕难消的怨念使得她魂魄弥留人间。

她看到自己尸身被山间虫鸟走兽啃噬,也看到自己被寻见时那一度不敢认尸的傢人。

她的娘亲想要为她求一个公道,不顾傢人阻拦也要将赵傢告上公堂。

可公堂之上,赵傢一口咬死田小芸是自己跑瞭。

一个马夫出堂作证,说某日路过赵傢偏门时,田小芸有偷偷塞给他银子,请他帮忙向县裡私塾的陆青明送一封信。

陆青明被带上公堂时,承认自己确实收到瞭一封信。

信的内容,是田小芸邀他入夜后一同私奔,他认为田小芸已为人妇,并未前去赴约。

他将信件呈上,信中私奔之地正是那座发现瞭田小芸尸身的山头。

田小芸的娘亲大声哭喊著,想让大傢知道,自己的女儿根本不识几个字。

陆青明的目光有所闪躲,显然是撒瞭谎,但这一切根本无人在意。

案子结瞭,一切都是田小芸不守妇道、自作自受。

镇上、村裡,人人皆对此事说三道四。

田傢嫌丢人,趁著夜色寻瞭片荒地,悄悄葬瞭田小芸。

连一个碑都没立。

而田小芸的娘亲,在无数污蔑女儿的流言中失瞭神志,被田傢用麻绳栓在傢裡,防著她去外头发疯丢脸。

她抱著女儿用过的枕头,睁著一双空洞的眼睛夜夜咒骂。

时而大哭,时而大笑。

大伯受不瞭瞭,骗她说带她去找女儿,一路将她哄到无人的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