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大鹅只想作死(275)
她说得没错,都不需要去到别的地方,隻是坐在窗边,都能看见点点灵光于夜色之中飞向北方。
天界仙神已经赶往古战场佈阵瞭。
他们不敢擅闯蜃楼,却也绝对无法置身事外。
万一天魔想要向外逃窜,他们本就有责任将其拖住,尽可能减少天魔对人间带去的损伤。
隻是那些仙神提前佈下的大阵,应该不会隻是拿来对付天魔的。
浮云似是看出瞭鹿临溪眼中的忧虑,一时握住她的双手,轻声说道:“祈泽随他们一同去瞭,如果有什么情况,明日他会告诉我们的。”
鹿临溪点瞭点头,望著浮云问道:“今晚你留在这裡吗?”
“嗯,明日我与你们一起!”浮云说著,抬眼望向瞭远方,“今夜我就守在这裡,省得明日出发之时又有人要为难你们。”
鹿临溪:“浮云,谢谢你……”
“什么谢谢?”浮云微微皱瞭皱眉,认真说道,“不是很早前就说过瞭吗?你我之间不说谢字。”
“好好好!”鹿临溪弯眉笑道,“好浮云,我真是爱死你瞭!”
她说著,又一次用力抱紧瞭浮云。
浮云回应著她的拥抱,温柔地拍著她的后背,直到这个长长的拥抱结束。
时间不知过瞭多久,浮云轻声说瞭一句:“小溪,明天也许不会有时间道别瞭。”
“……”
“我舍不得你,但我也知道,人间的那段日子回不来瞭。我啊,才没有你想得那么迟钝呢,早在你天天追著谢无舟吵吵闹闹的时候我就知道瞭,就算我们还是当初那两隻小鹅妖,也终归会有分别的一天。”浮云说著,轻轻感慨瞭一句,“如果明日一切顺利,你会随谢无舟回到魔界,往后我们大概不会再见瞭。”
鹿临溪一个没有忍住,让那不争气的眼泪湿润瞭双眼。
然而浮云隻是笑著牵起衣袖,为她轻轻擦去瞭眼角的泪珠,无比认真地把话继续说瞭下去:“虽说这一次也是分离,可我并没有像上次那样难过,因为我知道,你还活著,隻是去瞭一个我去不瞭的地方,谢无舟会好好待你,你一定能过得很好……隻要你好,我就会很开心。”
“浮云……”
“鹿临溪。”浮云万分珍重地念著她的名字,忽而歪瞭歪头,笑著向她问道,“你会来看我的,对吧?”
“我会!”
她想,浮云对她而言,早已重过瞭朋友二字。
无论日后去到哪裡,她都会永远把这样一个人放在心裡。
就像她相信,浮云心裡也会一直一直想念著她,无论相隔多远都不会改变。
那天夜裡,鹿临溪没有半点睡意。
她和浮云一起坐在窗边,望著天边的星月,轻声聊瞭许多从前的事。
其实都不是什么有趣之事,不过她们从前还在鹅圈裡被人饲养的时候,就总是这样望著天空聊一些很无聊的事,那么没意思,却又那么不厌其烦。
隻是天还未亮,这样的闲聊便被前来督促他们出发的人打断瞭。
鹿临溪不认识这些神仙,但总觉得他们一个个说起话来都趾高气昂,让她感觉怪不舒服的。
她知道,这些神仙其实就是看不起魔族。
曾经她还是“云杪”之时,这些傢伙对她别说有多客气瞭。
鹿临溪一脸无语地冲那神仙翻瞭个白眼。
为瞭给谢无舟省点力气,她摇身变回一隻大鹅,拍拍翅膀飞进瞭他的怀裡。
她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回到那个被怨气笼罩得不见天日的尸山血海。
她非但故地重游瞭,带她回来的人竟然还是当初她拼瞭老命,把自己灵根拆得一瓣一瓣的,这才终于送离瞭此地的谢无舟。
那道于无形之间笼罩此地,令人完全无法飞行的结界,终于是在几日前被彻底解除。
天边怨气淡瞭许多,日光透过稀薄的怨气,朦朦胧胧照进瞭那座曾经无光的孤岛。
衆神伫立于云端,血海翻涌于脚下。
纵使与那血海之水隔著很远很远的距离,鹿临溪仍然感到心裡发憷。
朦胧血雾中,怨气凝成的蜃楼遥遥悬于海天之间。
漫天怨气与魔气交织著将这悬空的楼阁萦绕,那好似染瞭血色,又如岛上尸木般暗沉的外墙,森冷得让人望而却步。
沉遗墨回身看瞭谢无舟一眼,而后先一步飞向瞭那座蜃楼。
浮云见瞭,连忙跟瞭上去。
鹿临溪仰头望著谢无舟,刚想问他会不会害怕,便见四周之景模糊瞭一瞬,再次清明之时,她已随他一同落在瞭那座蜃楼的入口。
海风很大,掀起一阵又一阵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血色海浪,好似也想登上这座海上蜃楼一般,一次又一次向上翻涌著。
谢无舟怕不怕她不知道,反正她现在感觉挺怕的,怕得下意识往谢无舟怀裡多钻瞭几分。
隻是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是来保护人的,不是过来被人保护的,于是当即深吸瞭一口长气,跳回地面,幻回人形,万分警惕地回头看瞭一眼。
就在鹿临溪回身之时,浮云与沉遗墨二人已然落地站稳。
隻见四周缓缓升起血色的黑雾,缓缓将这眼前蜃楼彻底裹挟在内,隔绝著蜃楼内外所有的视线与声响。
随著一个喑哑沉闷的笑声于天地之间幽幽回荡起来,眼前那扇紧闭的蜃楼大门缓缓向外敞开。
它腐朽而又老旧,每一寸挪动都伴随著无比刺耳的响动,似还有干涸瞭的血块向下掉落。
鹿临溪不得不感慨,这天魔还真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傢伙呢,就连赌命都要追求非常符合它气质的鬼屋似的氛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