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香事(145)

眼见十一脸色一沉，薑月窈收拢指尖，拽他的衣袖，笑著往外走：“要不然，我也不能来你傢瞭呀。”

十一微愣。压在心口的石头，好像在她这一笑间，湮没成粉。

“十一，走吧。”薑月窈兴致勃勃地回望他：“我们现在可是有钱人傢瞭！”

*

再次来到海市，薑月窈已不再紧张他们的人身安全，她唯一需要提神的，就是千万谨慎，不要随便多看什麽物什。

因为，她身边跟著的这个十一，压根不知金钱为何物。

哪怕她自个儿相当精打细算，可奈何她隻要不小心多看什麽东西一眼——尤其是香材——纵然她再三强调她不是想买，这样东西最后必然会落在她的手中。

就算再来十个一万两，也经不起十一这麽花呀！

薑月窈看著他把新买的香材放到新租的马车上，终于认命。

她连忙轻拽他的袖子，道：“十一，我们买瞭好多好多东西，这些香材足够我准备四方香会瞭。我们回傢吧。”

“除瞭香材呢？”十一困惑地问道：“我刚刚看你看瞭眼首饰铺子出来的人，你不要去买首饰吗？”

“不要不要。”薑月窈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隻是听到他与旁人聊得有意思，所以才多听瞭一耳朵。”

那个商人在兴致盎然地说，这是他给宝贝女儿定的及笄礼。

她也及笄在即，“及笄”二字，到底拨动瞭她的心弦，才引得她循声而望。

不过，薑月窈并不觉得遗憾。她能在通宝岛平安度过及笄，就已是上天恩赐的大福气。

十一也听到瞭商人的话，不过他对别人说话不感兴趣，隻再三追问薑月窈：“窈窈，你真的没有别的东西要买瞭吗？”

“没有啦。”薑月窈无奈地嗔他一眼，小声道：“要是每次我看一眼什麽东西你就要买，我什麽都不敢看瞭。”

“因为过几天我要出一趟门。”十一压根没觉得自己这麽做有什麽问题：“我要是今天不陪你买东西，等我回来，你自己肯定已经把什麽东西都买齐全瞭。”

那哪儿还有他的用武之地。

十一说著，把薑月窈抱上马车，自己则坐到前室驾驶马车。

薑月窈一愣，她索性撩开车帘，跟十一并肩而坐：“你要出门吗？”

“嗯。我看到你买香材才想起来。”十一看她一眼，倒也没有催著她返回车厢内，不过正瞭正她的帷帽，驱车时更加平稳。

隻不过，他手上虽稳，声音却有点儿不情不愿：“我要杀晏昭回的时候，他用很古怪的香和手法，引起瞭我的幻觉，让我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差点就要勾发我的头疾。”

十一蹙眉嘟囔道：“我得去跟义父说一声，让他早做安排。”

他跟窈窈待在一起，几乎把所有其他事都抛之脑后。要不是窈窈方才买香材，他还没想起来这件麻烦事。

薑月窈轻轻地“啊”瞭一声，神色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忧虑。

“你放心。”十一以为薑月窈是在担心她自己独处，胸有成竹地道：“这次我已经想好万全的安排。”

“桫椤山不在海市内，不受保护，你若是害怕，就住到海市内。海市内的海晏楼裡，有一间专属于我的上房，你可以住到那儿。”

他借海市隐匿自己真正的傢，自然要在海市有一个明面上的落脚处。

“海市往来之人，是懂规矩的熟客。你自我的上房进出，海晏楼掌柜的断不会允许别人打扰你。”十一笃定地道。

“我再买两个胡洛奴照顾你的起居。我会与她们经过海市坊立契据，等我回来之后，隻要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她们自由。她们必定对你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至于胡洛奴有多贵，十一觉得还是不要告诉窈窈比较好。

“如果你想住在傢裡……”十一想瞭想，还想接著道。

但薑月窈已经轻声问道：“十一，那你呢？”

十一不解地问道：“我？”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的伤才刚刚结痂，还没有完全养好。”薑月窈抿著唇，声音中带著掩饰不住的担忧：“可是，你没杀成晏公子……”

她的声音更轻：“你回去，会不会受罚呀？”

十一愣瞭愣。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薑月窈眸中的担忧，压根不是为瞭她自己，而是为瞭他啊。

“窈窈放心。”少年眉目清朗，连声音都愈发爽快利落：“小伤而已。”

“才不是小伤。”薑月窈一点儿都不相信，轻咬唇瓣，道：“你又不是铁打的人，也会疼啊。”

“窈窈，那你……”十一立刻意识到这是个顺著竹竿往上爬的好机会。

可他实在有太多想让薑月窈做的事，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个四五六来，薑月窈已经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唇。

他们相处这麽久，她哪能不知道十一心裡的小九九。

她瞪他一眼：“不许说什麽我跟你一起睡，你就不疼瞭这样的话。”

十一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巴巴地“喔”瞭一声。

薑月窈见状，这才松开手，叹息道：“我还在想，你说要让你义父早做安排，是不是意味著，他还会想让你去杀晏公子。”

“你不想晏昭回死？”十一皱眉问道。

他觉得自己的舌尖，好像又品尝到瞭那瓶上好陈醋的味道。

听到少年醋意盎然的问话，薑月窈简直哭笑不得：“晏公子三番五次帮我，我自然不希望你们为敌。”

“但我当然更担心你啊。”薑月窈看著他，认真地道：“晏公子一定不会坐以待毙。那样，你还得四处奔波，又会陷入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