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围坐一桌，因把这次围炉宴定性为傢宴，便没那麽重的规矩。

季善在章嬷嬷的陪同下，高高兴兴地从每个人那儿，都拿瞭一小碟香料，挨个地尝瞭尝，惊奇地道：“薑姐姐的香料，和晏叔叔的尝起来一模一样诶。”

薑月窈微愣，下意识地看向晏昭回。

晏昭回正在往自己碟中的鹿肉上撒胡辣子，他说著不让季善和薑月窈多吃，自己倒是一口气倒瞭一整碗。

不过，听到季善的话，他的手一顿，笑道：“可见英雄所见略同。”

他说罢，看向十一，道：“不然，石郎君也不会口味与我这般相似。”

薑月窈循声看向十一，顿时哭笑不得：“十一，你可少放点胡辣子吧！”

他可别在吃辣这件事上，也要跟晏昭回叫板吧！

*

若非十一脸色泛红，薑月窈看他端肃的脸，还真要以为他也是吃辣的一把好手。

她也不戳破，偷偷藏著笑，不停地给他递水。

直到夜幕降临，薑诚安排的焰火在庭院裡噼裡啪啦地响起，十一的脸色才恢複寻常模样。

“十一，胡辣子怎麽样？”薑月窈见状，忍不住小声地揶揄他。

少年轻哼一声，傲娇地道：“瞭瞭。”

薑月窈顿时乐不可支。

十一瞥她一眼，伸手就把她揽进怀中，打算好生“埋怨”。

薑月窈压抑住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惊呼，耳语嗔他：“好多人呢。”

要不是其他人都被焰火吸引，一准会注意他们的动静。

十一撇撇嘴，依言松开手。

果然，他才放手，章嬷嬷就靠过来，感慨万千地道：“姑娘，新年这焰火多好看呐。要是您及笄的时候……”

章嬷嬷话说一半，连忙住口，生怕惹起薑月窈伤心。

谁知，薑月窈却望著她，盈盈一笑：“嬷嬷，我的及笄礼过得很好、很好。”

今日祭祖之时，她就已经悄悄告诉过爹爹和娘亲。

“也有万千焰火，衆声齐贺——”她望著在天际绽放的火树银花，看著季善在院子裡兴奋地跑来跑去，唇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门外，梆声敲响，鞭炮声此起彼伏地炸响。

“过年好啊——”薑诚立刻对晏昭回拱手，衆人相互庆贺。

在一片热闹声裡，薑月窈悄悄地看向十一。

少年看著眼前的一切，眉眼舒缓，略带新奇。

这大概是十一第一次热热闹闹地过新年。

但这一定不会是最后一个。

翻过年，她要去参加四方香会。

她的出现，一定会把周四姑娘吓一跳。

可她才不在乎。

这次，她一点儿都不憷。在通宝岛的这几个月裡，她一直在钻研帐中香，从来没有在香事上有丝毫的懈怠，她自己的香事手札都已经积累起厚厚的一沓。

更何况，摄政王如此重视香材和甄选调香人，一定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香会。

她有奋力一搏的资本。

她想和十一，光明正大地、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薑月窈悄悄地，勾住瞭十一的手。

灯火与月色，在她眸中织就如水的温柔。

“十一，新年快乐！”

第095章 第 95 章

正月十六日, 翻过新年佳节，四方香会正式开始。

“薑香徒，今年的四方香会与往年不同。您现在就须入住凝和香园, 二月十六日方可离开。这是您在凝和香园的厢房。”小吏接过薑月窈的亲供文书，核对身份后，将一块写著“苏合居”的木牌交给她。

“现在？”薑月窈诧异地问道。

以前的四方香会顶多持续三日，但从不需要住进凝和香园, 更不用说还要住一个月。她还以为今日隻是来报名呢。

“是，我们也是今早才接到消息。”小吏说罢，把登记簿递给薑月窈：“您隻能带一名女香侍入内，女香侍现在亦须登记身份。”

小吏话音方落, 薑月窈的耳廓中就传来十一懊恼的声音：“窈窈, 我现在去乔装打扮还来不来得及？”

薑月窈想象瞭一下十一著裙裳的模样，连忙掩袖轻咳, 掩饰自己唇边的笑意，顺便睨他一眼, 制止他胡说八道。

明面上，她丝毫不显，温和地问道：“我以为今日隻是来报名的，故而什麽都没带，可否宽容一些时辰, 让我回傢去准备齐全？”

“不行, 您跟香侍必须现在就入住凝和香园。”小吏摇瞭摇头：“至于您的常用物什，需要由您的傢人送至凝和香园的外事堂, 经由检查之后, 再送到您的房间。”

小吏说著，示意薑月窈登记要跟她一同入内的女香侍, 并签字画押。

薑月窈心中困惑，隻觉今年四方香会似乎格外严格。

不过碍于一旁等著护送她的衙役，她没有说话，填上章嬷嬷的名字后，便跟陪她一起来的薑诚等人陆续告别，顺便叮嘱他们些许傢常琐事。

与十一四目相对时，望著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薑月窈把叮咛咽瞭下去，略有几分无奈地道：“你……要小心点。晚些见。”

她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还跟十一告什麽别呀，她今晚必定会在自己的厢房看到他。

*

果然，夜深人静之时，一名“不速之客”夜探香闺，悄然出现在薑月窈的房中。

“窈窈！”十一自窗户跃入，二话没说，先抱著前来迎他的薑月窈转瞭个圈。

他们分明白天才见过，十一活像久别重逢一样兴奋。

薑月窈压下涌到嗓子眼的惊呼，轻锤他一下：“嬷嬷就在隔壁。”

“我就知道你老惦记著章嬷嬷。”十一放下她，贪婪地埋在她的脖颈间，深嗅她身上的淡香，嘟囔道：“我已经给章嬷嬷点瞭睡穴，一个时辰之内她不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