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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香事(68)

作者: 瞬息 阅读记录

旁边有路过的女郎, 不经意间落下一块香帕:“哎呀,我的帕子。”

少年不为所动, 却在薑月窈望向他时, 心有灵犀地抬头。

纵然她带著面帘,他仍旧一眼认出她。他目光如炬, 大步而来。随著他的动作,衣摆晃动,露出绯红的内衬,点缀于黑衣之下,如同烈焰窜动,耀眼夺目。

薑月窈的心砰砰直跳,她压下心头百转千回的情绪,轻声对婢女道:“那是我哥哥。”

婢女笑道:“那就好。奴婢这就让人来领令兄去下东门。”

男眷应当分别从上东门和下东门入园。

“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十一拧眉,很不高兴:“本来我可以来得更早。他们好麻烦,非得让我先换一身衣裳。”

十一身后还跟著一个小厮,薑月窈认识他,他是花姨的人,名唤七斤,很机灵。花姨时常带著他来云岫间帮忙。

但一向笑脸待人的七斤现在一脸苦相。

能不苦吗?他们中间,有谁能光明正大地参加信王世子的品香会?这是个多麽难得的机会。真相往往流转于这些宴席不经意的闲言碎语裡。

再说,要是一无所获,先混个眼熟,说不得以后就能找到更好的机会。

可偏偏十一一心隻想著把薑姑娘藏起来。

还是花姨急中生智,以一句“你日夜奔波,光每天在河裡洗澡怎麽够,女郎一准嫌弃”,好不容易把十一按进浴盆裡,趁机给他换瞭身新衣裳。

七斤现在生怕十一一时兴起,在宴席中间把薑月窈掳走。

看著七斤顶著苦瓜脸,薑月窈唇角弯弯。不知道花姨是怎麽劝服十一的,但想必花瞭不少功夫。

她忍不住轻声对十一道:“你穿这身衣裳很好看。”

十一狐疑地低头看瞭眼自己的新衣服,属实不知道这些衣服有什麽好不好看的区别。

薑月窈反倒害羞起来。

尽管他们站在角落裡,但她总觉得女郎们的视线还是似有若无地落在他们身上。尤其是方才“不小心”掉帕子的女郎,简直是目光如箭。

趁著十一狐疑地打量自己衣裳的间隙,薑月窈移开视线,马不停蹄地掩饰:“我先走啦。一会儿我们虽然没法坐在一起,但是你没准能看到我。而且,你肯定能闻到我制的香。”

她最后一句,语调最为轻快。一起提“香”,她的明眸就水波轻盈,曦光灿灿。

十一抿瞭抿唇,几步走上前去,将手上的柳枝缠在她的腕间:“好。”

他凝视著她皓腕上的柳环,它恰恰贴合她纤细的手腕,让他心满意足。

算瞭。

不必在宴席中间将她带走。

他总能把她藏起来,不急于一时。

等闻过她的香吧。

*

柳叶贴著她的手腕,薑月窈的心也仿佛被柳叶轻轻拂过,有一点痒痒的。

她定瞭定心,目送十一远去,才拂落袖子,把柳环藏在袖间,随婢女重回园中。

不过,婢女没有再带她回先前赏花交游的花园,而是绕过花团锦簇,沿著通幽的曲径,向池边水榭走去。

薑月窈定睛一瞧,意识到这儿才是正式的香席。

位处高势的水榭居于正中,其下,以“回”字形在左右两边设大香席,又按男左女右分隔。

婢女引薑月窈入座右边离水榭最远的香席。除去燃香的香侍外,香席容纳六名客人,恰是先前园中赏花的六人。

按这个座次划分,想来离水榭越近,则身份越贵重。

这样的话,她肯定看不见十一瞭。

入座前,薑月窈眺望一眼男子香席的方向。可她们与旁边的香席间都隔著纱幔的屏风,隻能隐隐绰绰地看见人影,更不用说男子的香席。

十一也一准看不见她。

她轻咬嘴唇,心裡有隐隐的遗憾。

“你也看见瞭吧,赶紧该死心。”忽而有人重重地哼一声,嘲讽道。

“是啊……”薑月窈下意识地颔首,然后才回过神来,茫然地循声而望:“死什麽心?”

“别装瞭。”史兰香重重地哼一声道:“你别以为你先前入瞭世子的眼,就能代表什麽。看到水榭裡的人瞭吗?那时恭太妃,信王世子的祖母。”

“这次的品香会,恭太妃说不准会过目。”史兰香洋洋得意:“恭太妃才不知道你是谁。她老人傢隻要一品,就知道你的虚实!”

*

其实,恭太妃早在薑月窈回到席次上时,就已经听过她的名字。

等薑月窈走后,春柳立刻回到水榭,在鹤发苍然的老太太耳边说瞭几句。

老太太放下手中的芙蓉白玉盏,慢条斯理地道:“钟平,你何时格外留心某一个宾客瞭?迟瞭便是迟瞭,还需劳心你嘱咐小丫鬟记得通风报信,再领人进来?”

钟平恭谨地走上前来,正要答话,信王世子挥挥手,让他退下,苦笑一声:“祖母,您别为难钟平瞭。这是孙儿的意思。”

这老太太,正是信王世子的祖母恭太妃。

“那傢人就是孙儿跟您提过的薑姑娘。”信王世子替恭太妃斟茶,解释道:“上次,她请孙儿给她哥哥赐座,孙儿便知他们兄妹感情颇深。”

“她哥哥有事外出,薑姑娘一直以为他赶不回来,颇为惋惜。孙儿有意成全,不过举手之劳。”信王世子找外援,问一旁给恭太妃斟茶的五哥晏昭回:“五哥,这样做总无不妥吧?”

晏昭回四平八稳地放下茶盏:“臣以为并无不妥。”

“薑姑娘商户出身、处境艰困,却因香道有为、心怀仁爱而入世子的眼。世子诚心相邀,有心让她不至孤立无助,是君子仁风的待客之道,谁知道都应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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