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香事(78)
说罢,他潇洒地离开马车,掖紧门帘。
薑月窈呆愣地看看柳环,脖子一转,就看到章嬷嬷正目光如炬地看著她。
“他……谁知道他要干什麽!”她脸色薄红,飞快地低头,假装调整手上的柳环。
这个十一!
她心裡轻嗔著,抿唇而笑。
*
确定十一生龙活虎之后,薑月窈隻觉得一切顺利。
因为有信王府的人陪同,她没用多长时间,就向衙门递上荐信和香丸。
衙役将装著荐信和香丸的木盒贴上封条,热情地把报名凭证交给薑月窈:“亲供文书和具结文书不用急,过两日补交就成。”
薑月窈接过报名凭证,再三道谢。
“您既是世子举荐的调香师,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衙役连忙避礼:“您记得二月二十九日来衙门看榜,那时候我们会公佈参加溪源香会的名单,并开始发请帖。”
薑月窈颔首应下,转头千恩万谢地将信王府的小厮送回兰蕊园,又听他道:“薑姑娘,您放心,信王世子有吩咐,小的已经替您结清租马车的钱。”
“这马车您可以多租一晚,明日再还。这位七斤兄弟说他能当车夫,这样,既方便您今日回傢,也方便章嬷嬷明日下山交文书。”小厮恭恭敬敬地道。
“信王世子?”薑月窈诧异地问道:“不是恭太妃麽?”
怎麽衙役一看荐信,提的是“信王世子”,就连春柳安排的小厮,也说是奉信王世子的吩咐呢?
小厮似乎早料到她有此问:“太妃久不问世事,也是被世子请动的。”
薑月窈恍然:“原来方才……”
她话音未落,十一横臂一挡,声音沉沉:“走瞭。”
薑月窈连忙握住十一的手臂,在十一拦腰将她抱进马车之前,赶忙对小厮告辞:“多谢你,改日民女再向世子谢恩……”
她话音未落,到底难抵挡十一的力量,被他一把抱进马车。
十一直接占瞭七斤车夫的位置,“驾”地一声,驱马前行。
“十一!”薑月窈嗔他一声,急道:“嬷嬷还没上马车呢!”
马车骨碌碌地停下来。
章嬷嬷气喘吁吁地坐进马车,大为困惑,压低声音问道:“十一郎君这是怎麽瞭?这样,可太……”
章嬷嬷顾虑十一在前面驾车,到底没说不好听的话。
还好她们已经将小厮送回兰蕊园,又给瞭他一个红封。否则,十一这麽做,实在是太失礼瞭。信王府可是帮瞭她傢姑娘好大的忙。
薑月窈摇瞭摇头。
她也不知道十一怎麽瞭。
她很明白十一做得不好,可她一点都不愿在人前说他。大不瞭,等回云岫间,她再偷偷地、慢慢地跟他说。
薑月窈轻敲马车前壁,温声道:“十一,我们拐道去买隻老母鸡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喝嬷嬷做的鸡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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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月窈的声音很温柔。
可她的音调越是春风化雨,十一心底的鬱气就越是浓烈。
信王世子,又是信王世子。
他厌恶有人觊觎她的温柔。
“侧妃”二字如同一把高悬的刀,噌噌地在他的眼前,闪烁著阴冷的寒光。
“十一?”薑月窈忧虑的声音再次在他身后响起。
十一攥紧缰绳,半晌,还是闷声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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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肥硕的老母鸡显然不能消解十一的不快。
这一路,他都没有放松警惕,始终严密地监视马车周围,以防讨厌的人出现。
哪怕回到云岫间,十一依然没有放松,脸色紧绷。
章嬷嬷撸起袖子去杀鸡,七斤偷瞄一眼十一的脸色,二话没说就积极地去给章嬷嬷打下手,生怕被留在这个阎王爷身边。
唯独薑月窈轻轻拉瞭拉十一的衣袖,带著他躲到西厢房角落裡,软声关切地问道:“十一,你怎麽瞭?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我们去看大夫。”
她话音方落,忽而听见有人敲门:“请问,薑姑娘在傢吗?在下容祺,特来拜会薑姑娘。”
薑月窈一愣,困惑地循声而望。
容祺?
这是谁?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名字的人啊。
但这道声音有些许耳熟,想著章嬷嬷和七斤都在厨房忙碌,薑月窈下意识地就想去应门。
然而,她才迈出第一步,就被十一牢牢地扣住腰腹。
“诶?”薑月窈一声惊呼,吓得闭上眼睛。
十一竟抱著她,踏墙凌空而起!
春风凌厉,枝叶肃肃作响,雀鸟惊啼振翅。她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十一才终于将她安稳地放下来。
她后背有靠,身下的座位很牢固。十一应该是把她放在一处很安全的地方,甚至还圈著她的腰。
可她还是紧紧地攥著十一的衣袖,不敢松开。
十一没说话,任由她揪紧自己的袖子。
薑月窈大口大口地喘著气,好半晌才颤颤巍巍地睁开眼。
茂密的松针在她眼前细细密密地织就一幅浓绿的画,她隻能从枝叶间,借著最后这抹落日馀晖,看见云岫间的歇山顶。
甚至,这歇山顶,显得还有几分遥远和矮小。
她居然在比云岫间的屋顶还高的地方!
薑月窈脸色煞白,她扯著十一的袖子,声音发颤:“十一,你快带我下去……”
他怎麽能二话不说,就带她飞到那麽高的树枝上!
十一没答。他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竟捂住她的嘴,眸色沉沉地看向门的方向。
薑月窈瞪大瞭眼睛。
树下的声音隐隐绰绰地传来,是七斤见无人应声,赶出来应门:“世子!?世子万福金安!您裡面请,裡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