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棠诧然:“这……还能由我所想?”
祈善道:“若是旁人,自然不行,但你遇见瞭我,倒是能帮你这个忙。”
沉棠一头雾水。
直觉告诉她,祈善话中有话。
但人傢也没解释太多,隻是淡声暗示瞭一句:“稚子怀千金于闹市,并非善事。”
沉棠下意识绷紧瞭神经。
这文心是个啥东西,居然这么严重?
合著她这个穿越者福利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啊。
沉棠也按捺能杀死猫的好奇心,没有深究,隻是问:“几品文心都能僞装?”
祈善自己都是“六品中下”文心,且文心不可改,生来几品便是几品,那他肯定不可能帮人真正改动文心品阶,那就隻剩僞装瞭。
既然如此——
沉棠试探道:“那——一品上上可以吗?”
祈善差点儿被她问笑瞭。
“一品上上文心为圣人,乃是虚品,隻有手持国玺的诸侯能拥有,你是想找死么?”
沉棠垂眸看瞭一眼自己的文心花押。
思忖片刻:“那就稳妥些,僞装成九品下下好瞭。”
“九品下下?呵,你倒是聪明。”
待花押侧面浮现“九品下下”四个篆书,沉棠把玩这枚透明花押,不知该怎么处理。
“这东西怎么收回去?”
“收回去做什么?这是拿来证明身份的,即便是‘九品下下’文心也比普通人好。”
在这个一代人能换两个国籍的混乱年代,普通人的性命比草芥还不如,更何况沉棠还是被发配出逃的犯人。
刻在耳后的字是用特殊手段弄上去的,除非割掉耳朵,否则永世难除。
但有瞭文心花押,再用耳饰遮盖,一般差役看到也不敢检查。
===008 人不可貌相(感谢萌主力高妹+1)===
“那个……祈先生……”
沉棠欲言又止。
祈善掀瞭掀眼皮,淡声道:“有什么话便直说,我不喜拐弯抹角、不爽快的人。”
“那我便直说瞭——祈先生若方便……能让我跟随几天吗?”沉棠看似有些不太好意思,“我知道自己逃犯的身份会惹来麻烦,本不该麻烦先生,可我人生地不熟,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祈善能灵活运用文心,这么好的白嫖课外辅导班的机会,不把握住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机会难得,错过这村没这店啊。
若能多多瞭解文心,未来也能更好融入这个陌生世界。
沉棠充分利用自己年纪小和狼狈可怜的外在条件,示人以弱,激发外人的同情心。
祈善却未流露出多少怜悯眼神。
他隻是饶有兴趣地看著这个垂著头,看似可怜巴巴的小郎君。
一个对文心控制半懂不懂的萌新就敢正面硬刚三等簪枭,还不落下风,哪裡是落魄的小奶狗?分明是有著利齿、眼神噬人的狼狗崽子!虽说獠牙还嫩,可一旦有底气,会吃人的。
示人以弱?
这招数骗骗旁人还行,对付他?
祈善敛下眼睑,手指把玩著坠在腰间当腰佩的深青色文心花押。
思忖良久,他才道:“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去下一个镇子就得分开,不然你可会后悔。”
沉棠诧异问他:“后悔?为何?”
祈善指著自己腰间的佩剑,反问道:“你猜我这把佩剑是装饰还是趁手兵器?”
沉棠:“……”
祈善笑道:“莫要以为旁人帮你一回就是好人,我身上的麻烦可比你这个逃犯大得多。不隻是我,以后看到敢隻身一人在外行走的,不管是佩戴文心花押还是武胆虎符,警醒点儿。”
沉棠眨眨眼,用小声但能被祈善听到的声音嘀咕。
“……祈先生未免将我看得过于单纯瞭。”
祈善心下嗤笑。
这位小郎君的确不单纯,可这个世道也隻有不单纯的人能活下去。
反正已经帮过一回,不如再帮一回,权当是送佛送到西,结交个人脉。
二人在背风处搭瞭个篝火堆。
祈善双手抱剑小憩,还未酝酿睡意就听到沉棠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他睁开眼看向后者。沉棠捂著肚子尴尬道:“白日戴枷徒步七八个时辰,隻吃瞭一个发馊的饼子……让先生见笑瞭。”
沉棠的五髒庙闹腾不休,他听见也不好装作没听见。
于是解下腰间水囊和干粮袋子,递过去。
“吃瞭先垫垫。”
沉棠也没跟人客气。
“多谢。”
待微凉软糯的干粮滑入喉咙,滚入胃中,强烈灼热的饥饿感才稍稍缓解。
尽管饿惨瞭,她也隻吃一半剩下一半没动。
祈善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
因为这个插曲他也没瞭睡意,从行囊掏出一卷动物皮硝制而成的卷轴,借著篝火细读起来。沉棠隐约看到“言灵”二字,“似乎”看出瞭神。祈善被她好奇又明亮的眼神盯著,无法专心。
他微微叹气:“好奇?”
沉棠一手抱膝,一手托腮讪笑:“嗯,好奇!文心真的很神奇,先生可能教我?”
祈善道:“你可真不客气。”
“不是先生说你不喜拐弯抹角、不爽快的人?”
祈善:“……”
那他也没说教人啊。
不过他手中的卷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都是他整理出来的一些广为人知的寻常言灵,属于谋者的必修课,沉棠去稍微大点儿的城镇书坊或者哪个书院求学也逐渐接触到的。
再者言灵这种东西,实在是很意识流的东西,大多隻可意会不可言传。
同样一段言灵,有人能学会,但有的人一辈子都摸不到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