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与荆棘鸟【悬爱】(107)
许远想起来这回事瞭,还记得妻子和他据理力争——女人的直觉。
隻听她长叹一口气,有些犹豫:“他给我感觉,和我们收养言清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言清,是一样的……我多久没有那种感觉瞭……”
许远一愣。
“你的意思是?”
杨绮真深吸瞭一口气,说:“……死亡和不详的感觉。”
上一次,她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许远给言清做瞭心理测试,得出瞭反社会人格的结论。
那麽现在的崔诚?
……
许言清送崔诚,送到瞭小区门口。几步之遥有个118公交站台,118路公交车终点站是苏城机场,这个点还没有停运。
“你有话要和我说吧。”崔诚露出瞭然于心的表情,“不然也不会好心送我出来。”
“说起来,我确实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路灯下,许言清的表情莫测,不急不徐地说:“请问上周日,你在中心广场的阔叶林写生的时候,有遇到瞭一个带著滑雪面罩,右胳膊受伤的人麽?”
崔诚摸瞭摸喉咙,像是在思考的样子。
“嗯……应该没有,如果遇见的话,打扮成那样……我肯定能注意到的。”
“这样啊,那就很奇怪瞭。”许言清说。
“……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崔诚连忙问。
“中心广场的外侧设置瞭八个摄像头对著阔叶林,我看过当天的监控,发现瞭一个奇怪的现象。”
“什麽?”
许言清说:“8:30之后,你背著包进入阔叶林,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八个监控24小时的视频,我看过三十遍,进出阔叶林的人裡,隻有你进去后没出来过。还有一个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人,隻看见瞭他出来,没见到他进去。”
崔诚手插入口袋,摸著那枚铜钱,目光微垂。
“说不定有监控死角被我碰上瞭呢,还是说,你在怀疑我是那个受伤的人?”
许言清双手抱胸,不置可否。
崔诚说:“别开玩笑瞭,我看起来像是受伤的样子吗?”
“你身上有股血腥味,难道你没有发现吗?”许言清目光灼灼,说话时那双清冷洞穿人心的狭长眼眸直直地盯著崔诚,缓慢地吐出一个名字。
“Rain?”
“哈哈哈,你说这个啊。”
崔诚似乎认为这不值得顾虑,放心地笑瞭。
他从口袋裡套出一管香水小样,“是香水的味道,我在路边碰到纷发广告的人送的,据说后调是天竺葵……它闻起来就有腥味……”
说著,他当著许言清的面喷瞭些出来。
浓鬱的花香裹挟著一丝铁鏽腥味扑面而来,许言清下意识地皱瞭皱鼻子。
是这个味道没错。
可还是有一丝不对劲。
隻是这会儿118路公交车到瞭,停在两人的面前。车门打开,车内除瞭穿著制服的司机,没有一个乘客,内部车灯昏暗。
司机看瞭两人一眼,声音粗重:“还上不上车瞭?!”
“马上上来,您别著急。”
崔诚转头笑著对司机说完,后退著踏入车内。被冷风吹过的脸上透出淡淡的血色,像是在空洞的石膏裡点上瞭灯。
车门还没合上,他抬起自己的右手,语气和善:“许言清,再会瞭。给你一个忠告,我的名字不叫Rain。”
他后退一步,车门合上。
中指上的戒指在车头微弱的光下,闪瞭闪。
许言清眯瞭眯眼睛,公交车从他面前驶离。
他说的是,自己不叫Rain,并非他不是Rain。许言清相信自己的判断,崔诚就是Rain,隻不过崔诚和Rain都是假名罢瞭。
这个人究竟是谁,他不知道。
公交车内,崔诚转过身后,并没有投币或者刷卡付钱。他冷下瞭脸,对著司机说:“把你的枪,收起来。”
说完,他左手伏著公交车的栏杆,往后排落座。
就在刚刚,黑洞洞的枪口,于暗夜之中正对著站在门口的许言清。如果当时崔诚无法离开,那下一刻子弹便会击中阻拦的许言清。
粗重的声音又响起来瞭,说的是意大利语。
“他知道瞭你的身份,不杀掉吗?”
崔诚说完,从座位底下抽出一个皮箱,取出最后一支止痛针。
“不用,这个身份已经没用瞭。”
*
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顾朝朝搬去瞭许言清那儿。她东西不多,满打满算就两个行李箱和一个杂物盒,收拾起来也方便。
顾朝朝在侧卧把自己的床单被罩铺好,衣服挂进柜子裡之后,就开始整理杂物。
东西正零散的放在桌上。
忽然,台子上掉下来一个黑色的小盒子,落在她脚边。
她不记得裡面是什麽瞭,把盒子打开,看到黑丝绒底座上,静静地躺著一枚戒指。
是崔师兄送的那枚。
虽然,她早就把买戒指的钱强行打给瞭他。这枚戒指本质上算是自己买的,但是……名义上还是不太方便佩戴。
朝朝询价的时候,设计师说,当时卖出的是对戒,她的这枚是女戒,还有一枚差不多花纹的男戒。现在应该在崔师兄手裡。
顾朝朝把戒指取出来。
它是一枚白金素戒,戒面上刻著蜿蜒的橄榄枝,算是独一无二的设计。
橄榄枝?
顾朝朝仔细看瞭眼花纹,突然脑中回想起瞭某个场景:
当时,在钟楼,烟雾还未升腾起,光线明亮。
她举著枪指著Rain。Rain站在气窗口举起双手,那个时候,朝朝看到瞭他右手的中指带瞭一枚素戒。
她记得很清楚,她看到瞭!